第187章：心理过山车

那一刻，刚刚消于无形的那两团，忽地又回来，变成血红里夹着黑色的一大团，撞到眼前，化作滴血的黑色骷髅！

骷髅脸！

高璟内心的“本我”，铮然吼出这三个字！伴随着身外世界引擎的轰鸣和一个男人绝望的“快停下”的嘶喊。快停下！

骷髅头！

骤然放大的引擎轰鸣！

这难道就是他听见的最后声音？！

他还来得及再说什么么？

给自己听？

给这个马上就要离开的世界听？

“高璟扶好！”一个高亢女声，如同来自地狱！

难道——这就到了？

不是该撞一下么？

不是多少得有点儿死亡的痛苦么？

开车撞山！

难道一点儿震动、痛苦和多余的声音都没有么？

男人绝望而嘶哑的“啊”的惨呼声，冲进耳鼓。

那个高亢女声更加高亢地响起：“别乱叫，抱好包袱！”

包袱？

包袱！

高璟猛地睁开忘了是什么时候闭紧的双眼，挣起着想看前方。

“扶好她们！”又是那个高亢女声。

几乎同时，他看清了——眼前，是近在咫尺的草木那样的葱绿。

手边，一具带着生命温度的躯体，轻轻碰过来。

随即，一个剧烈到天翻地覆的颠簸，送过那个高亢女声：“闭眼！快！！”

高璟条件反射般迅速闭眼，两手坚牢把持住两具横卧在前的躯体；同时感到，外面的世界，进入了真正的黑暗。

紧接着，紧闭的眼睑，似感应到微弱而均匀的光亮。

同时，巨大、尖利的噪音，响起在耳际，震得耳鼓生疼。

因为疼，他反应过来，还活着，没在地狱。

本能地，他想睁开眼看。

那个高亢女声又急切响起，“别睁眼！”

刚刚要睁开的眼睑，飞速地更加紧闭起来。

巨大、尖利的噪音消失了。

不知是真的消失了，还是耳朵跟震坏了。

那一刻，他甚至希望是耳朵震坏了。

因为，那至少可以证明，他确实还活着。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其实很渺小。

因为，他像所有渺小的芸芸众生一样，渴望活着，畏惧死亡！

似乎过了很久，他才听见略带回声的引擎声和风声。

他知道，或者说能判断出，这个“很久”，是错觉，其实可能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

正如，刚刚还算正常的旅途，其实挺长，而他却感觉很短，说说话、想想事，就过去了。

就好像，曾经领教过两三次的过山车，上升时比较慢，可却觉得很快；落下只是须臾间，可那种失重的恐惧感，却好像把时间无限延长了。

理性，在错觉的“很久”之后，倏而回归。

似乎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一切——车子迎头撞去的，的确是一座山；山体上，应该有不容易被看到的入口，通向可以行车的隧道；那天翻地覆般的一下颠簸，是进入了隧道；随之而来的巨大、尖利噪音，是刚刚进入时的声波效应；之后，透过眼睑的微弱而均匀的光亮，应该是车灯……

等等！他让思绪停在一个疑点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现在，车子应该还行驶在隧道里，可怎么声音这么小？

难道，耳朵真出了毛病？

“香姐？”他试着发声，听得清清楚楚！

“马上到了。”温和的女声，从前面很近的地方传来，也是清清楚楚！

耳朵应该还好吧？

他这样想，并被这想法，鼓励出满心的安慰，心里刚刚的疑点，虽然随着胀大了很多，可仍被那股安慰，挤去了一时顾不上的边角。

忽然，车子又轻轻颠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