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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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灵均躺在床上瞧着□□置顶群聊一顺溜排下来的“@全体成员”叹了口气。
他已经把每个群都设置为了消息免打扰,但还是被大事小事事事都要回复“收到”的规矩恼得烦不胜烦。
他想着应该不会有类似明天全校停课的好事,索性把屏幕一关,手机往枕边一扔,闭上了眼睛。
加上十五天的军训,许灵均进入大学已经一个多月了。
许灵均觉得人都有点贱,总喜欢怀念着从前,憧憬着未来,仇视着现在。
他自己就是这样,明明几个月前还心心念念着脱离高三苦海早入大学立地成佛,现在却又瘫在宿舍的床上回忆着,还是高中时期有压力有动力一门心思只用考虑学习的日子舒服,还是高中的那帮同学心思单纯。
许灵均倒也明白自己这副德行,估计过个几年他走出大学校园了,自己又要开始感慨,果然还是大学的日子自由自在,果然还是大学的兄弟们能互帮互助。
许灵均现在还记得高中老师说着大学一上午只有两节课时全班沸腾的模样,同学们纷纷受到了激励发誓一定要考上大学享受只有两节课的生活。上大学后他们才知道,原来两节课,就是一上午。
这一个月来许灵均总是特别忙,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特别忙,更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
忙,只是他对这段如无头苍蝇,碌碌无为时间的总概述。
许灵均脑内查询着明天的课表,有一节八点钟的早课。他有些疲倦,只想沉沉睡去,但这时枕边的闹钟响了起来。
“记得签到。”他提醒了一声自己的室友,关掉闹钟,点开每日必卡,签到就崩的app。
每天十一点钟的定位签到,扼杀了许灵均所有早睡的念头。
凌晨十二点半,许灵均睁着眼睛瞧着天花板发愣。
宿舍熄灯时间是凌晨十二点,他的其它三个室友也基本是十二点左右才睡,半小时前悉悉索索上床的动静把最近格外浅眠的许灵均弄醒了。
许灵均这个院运气不错,分到了学校的新宿舍,独立卫浴四人寝。
1号床是位来自北方来的兄弟,一米九的身高还长着张五官精致深邃却又显得人畜无害的脸,军训期就毫无异议地被封了院草。正式开学上公共课,所有学生包括台上的老师都已经习惯以他为中心会竖起各台手机,探出各个摄像头,窃窃私语各系女生。到了后来,本院有了条人生建议,如果哪天没洗头不打扮,千万不要往那兄弟旁边坐,不然当天晚上你和帅逼惨烈对比的丑照将全校疯传。
托这兄弟的福,许灵均和另外两个室友开学没过多久微信□□好友就无声无息多了五六十个女生。有些女生比较直接,加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后第一句话,“你是不是xxx的室友?”,另外一些看起来礼貌些委婉些,但七拐八拐聊下去还是要回到终点的一句,“你是不是xxx的室友?”
但对比起1号床曾经收到过一个陌生女生发来的酒店定位,许灵均觉得这些叨扰倒也微不足道了。
许灵均客观评价,只要视网膜没有脱落,正常人类都会觉得这兄弟长得赏心悦目。
他就是正常人类。
不过还好,1号床长相对自己的冲击,也就刚好只停留在了视网膜上面。
2号床是一个二次元宅男,阅番无数,刚进寝室那天就摆了一桌手办。他私下里话比较少,回到寝室常见的娱乐活动就是默默打开笔记本追番。
不过很意外,2号床在公共场合特别是需要展示自我的场合又是另一个人,自信大方,和人打起交道措辞向来妥当,又擅长察言观色,还挺招人喜欢。
但他也无意间和室友们吐露过,要是可以,他宁愿一直窝在宿舍,追番直至天荒地老。
原来大家都活得很难很累,许灵均这样想着,有些同情他,也同情自己。
3号床是一个有些自信过头的话痨。他对自己打游戏的水平自信过头,对恋爱自信过头,对身边人的了解也自信过头,对生活里的大事小事都有些自信过头。
不过好在他也没有更多太让人接受不了的毛病,平时乐于助人出手大方,和室友们的关系也还维持得不错。
最近3号床一直想找个女朋友,但碍于1号床不会有这方面的烦恼,2号床的老婆都在二次元,就把倾诉的目标瞄准了许灵均。
平日里,他回寝后总抓着许灵均聊这个女生或那个女生,聊着聊着,明明自己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自诩许灵均的恋爱导师。
“你喜欢哪样的?诶,我们院那些妹子你总有一个是你中意的类型吧?你就没一个有感觉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中时代被压抑久了,刚踏入大学校园,恋爱这件事情被很多人提上了生活的头等大事。
开学没多久,许灵均连班上的人都还不认识几个的时候,班里院里就已经成了好几对了。
许灵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保守,或是有感情洁癖。他受不了和另一个同样把脱单当做完成任务的人牵手,受不了和不够喜欢的人拥抱,受不了没有心动的感情冠上爱情的名号。
“别吧,你以前肯定有喜欢的人吧?你以前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我帮你照着找找?”
许灵均脑海里盘旋着3号床无休无止的追问,终于找回了困意,在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再一次闭上了双眼。
他记得,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那个已经将近两个月没和自己联系过男生的。
色彩斑斓的梦里,齐正则就远远站定在许灵均的正前方,站在一团大红色的云朵旁,背对着自己。
光怪陆离的梦里,许灵均朝他奋力跑去,却发现自己始终停留在原地。他记得自己不断地大声喊齐正则的名字,但对方像是牢牢记住了许灵均给他的最后一句叮嘱,没有转身,没有回头,他无动于衷。
第二天清晨,许灵均睁开发酸的眼睛,发现喉咙有些扯着疼。
他有一点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