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厚重的铁门在身后一点点合上,顾皎踏入月色之中，不期然望见了不远处一道背身而立的人影。
她讶然挑眉，直到快步走近许多之后,方才迟疑地唤出他的名字：“斐之？”
宁斐之闻声回头,在看到她之后,亦是有些意外，却与她有所不同,而是朝她身后又看了眼，继而疑惑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嗯？”顾皎更茫然了，“那不然呢？”
他总不会以为，自己是来找谢崇玉私奔的吧？
下一刻，宁斐之的话却让她愣在了原地：“你没见到君珩吗？”
……
铁门再一次打开，守卫神色恭敬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来人的面容，拜送之声远远传至侧前方的檐下,立在那里的二人目送着那人一步步走远，最终，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离开了。
“所以，他跟着你进去，却没露面？”宁斐之依旧有些不解，“那他大老远来这一趟做什么？”
方才等的时候,他已经和顾皎简要地讲了事情的来源,他会来这儿,也并非全然巧合。起初是听说了沈舟便是谢崇玉,还是顾家的人将他带到了大理寺，他惊怔了一瞬之后便有些放心不下,匆匆赶往顾府后却又没见到她。
神机百算的宁少爷略略一想，便猜到她有可能是来了这里，无事可做下便也寻了过来，正巧便看见了顾皎走进牢中的一幕。
还没等他走上前叫住她，却又不期然看见了君珩，在她进去之后，静静站了许久，也跟了进去。
当时他想，如果只是顾皎一个人也便罢了，但是既然君珩在场，他再进去，加上一个谢崇玉，未免也太过热闹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在外面等她出来。
却没想到，出来的只有她一个人。
“只是我在的时候，他没有出现而已。”顾皎看着君珩离开的方向，静静估算着他在里面多呆了的时间，心中已有了定论，“我想，他见到谢崇玉了。”
虽然没能看清他的脸色，但是那明显纷乱了许多，显然是心神不宁的步伐，昭示着他和谢崇玉之间，大概率有过一段不为寻常的谈话。
“那你说……”宁斐之撑着下巴，“他会和谢二说些什么？”
顾皎没有回答，她已不愿再细想这件事，却也突然记起和谢崇玉的最后一段对话之前，他有过一瞬的分神。
想必便是在那个时候，他发现了君珩的踪迹，或许也因为这个，才特意在他面前上演了那一幕。
她尚未完全抽身，宁少爷却忽地手握成拳在掌心一拍，“嘶”了一声。
顾皎骤然回过神，无奈地看向他：“你又怎么了？”总是一惊一乍的，迟早有一天她会被他吓出个好歹来。
宁斐之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你说，他会不会是想在你走后，杀了谢二？”
顾皎：……
宁斐之越说越觉得有理，眉间也带了一丝忧虑：“他又不是顾全大局的人，你和谢二的事帝京谁不知道，借着谢二被困，他若是想杀他不也轻而易举？”
半晌没等到顾皎的回答，他狐疑地看了过去，才发现她甚至连神色都没太大的波动，不觉问道：“你难不成真舍得谢二死？”
“君珩不会蠢到这个时候杀他。”顾皎淡淡道，“况且，你真觉得谢崇玉是任人宰割的人？”
即便抛开这些不谈，只看方才君珩仿佛失了魂魄一般的样子，结合谢崇玉突兀问她的那句话，她心中也大致有了数。
宁斐之想了想也是，这世上最了解这两个人的，怕也就是眼前之人了，她都这么说了，便一定没什么事。
但他还是有些疑惑，挑眉看她一眼：“这个节骨眼上，你就不怕谢二会出事吗？”
“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他？”顾皎盯着他的眼睛，愈发觉得蹊跷。
“我随便问问。”宁斐之眸光一顿，当即止住话头，“你不想答的话就当我没说。”
顾皎却没放过他，打量了他一刻，了然道：“你是在担心临阳？”
谢崇玉关乎着临阳一战的稳妥，这也是唯一能解释原本不关心这些琐事的宁少爷，为何这么晚还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宁斐之一僵，声音高了许多：“临阳和我有什么关系？”
“要担心也是担心谢二，好歹谢二也是和我认识了这么久的，那姓慕的算什么。”
她也没提阿晚啊……顾皎眉间扬起一抹笑，再一次想起了慕晚的那封信。
“斐之，有件事，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一下。”她朝宁斐之勾了勾手指，在他嫌弃却又听劝地贴过来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然后，就见宁少爷的表情一点点凝固在了脸上，最后更仿佛冻住了一般，只有眼睫飞快地抖动着。
半晌，在她开始思考自己的话是不是太过直白之，把人吓到了时，宁斐之骤然按住了她的肩，半茫然半不敢置信地求证道：“当真？”
顾皎望着他满是惊喜的眼睛，笑着点了点头：“我骗过你吗？”
“他……不、是她？”巧燕善变的宁少爷竟是难得结巴了起来，“那她，她对我——”
“这我就不清楚了。”顾皎微微一笑，心中亦是为他的喜悦而生出了些许真切的欣慰来，“不如等她回来，你亲自问她。”
宁斐之仍旧有些无措，只是呆呆重复着：“等她回来？”
然后他一把拽住顾皎的袖子，渐渐找回了神智，开始秋后算账：“你早就知道！”
怪不得，他总是觉得以前她对慕晚的态度奇怪，他只当是慕晚曾倾慕于她，也未深思过其中的隐情，而今得知，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是，”顾皎也没想再瞒他，“在宴府的那一次，我便知道了。”
“那、那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宁斐之语无伦次道。
她只是笑，静静与他对视片刻后，他自己败下了阵来，别过头嘟囔道：“反正都过去了，我不跟你计较了。”
“都过去了？”顾皎挑眉重复着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