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锋芒初现
天坛上，尚书令范先忧则盯着老翁，眼露疑色，最终摇了摇头，心想：“但愿不是那个人，否则这京城之中怕是要出大事了。”这时，又从考场西侧最边缘处传来热闹喧哗。
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只见一身穿葛衣的儒生竟以文气化形而成灶台与宴台，取出黑炭生火，乾坤衣袖拂动之间，数不清的新鲜食材从衣袖之中倾倒而出。
都是灵气充沛的高级食材，野蔬珍果，鱼虾蟹蛤，熊掌兽肉，乾坤衣袖之中不容活物，却能将这些食材保持数月而不腐，新鲜如初。
葛衣儒生以文气化为轻风，将食材卷上空中，手握庖刀，以刀作笔，挥动间如写行书般流畅淋漓，刀过之处，食材一一被分离。
他一人操五口锅，煎煮蒸炸烤，左右开弓，同时施为，食材和香料如有灵性一般，井然有序地配合他的动作与火候，不一会考场上便菜香四溢。
五花八门的菜色纷纷落入文气所化的碗碟之中，飞向每一个经过的百姓评判手中。
品尝者赞不绝口。
“这比起舍御坊的菜肴也不遑多让了。”
“厨艺好的人千千万，但会下厨的儒生，却是头一次见。”
百姓评判的热烈议论声中，这名葛衣儒生灶台上的玉子数也越来越多……
……
转眼两个时辰过去，第一场百姓之试在一声钟响后结束，众仕子停下手中技艺，监考官们一一清点各仕子手中的玉子，近半仕子因手中无一颗玉子而被率先淘汰出局。
剩下一百多名仕子进入了下一场。
当监考官将所得结果呈给尚书令范先忧时，范先忧看了一眼位列前三的仕子，不由地愣住了。
“第一名可有算错？”
几个监考官露出理解的神情，他们得知结果时，也跟这位尚书令大人一般无二，反复清点，才确认无疑。
连他们也没想到，得玉子数最多的，竟会是此人。
“没错，得玉子数一百零八颗，比今日最大的热门人选流云嘉还多出一颗。”
范先忧一脸吃惊，好一会才叹道：“民以食为天,此子身为儒门弟子，竟用炒菜赢得第一，实在是出人意表，左相国门中，果然个个都是人中凤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几位监考官纷纷点头：“儒门子弟向来信奉君子远离庖厨，他能跳出儒门的框条规矩，另辟蹊径夺得第一，也算稀奇，不过接下来几场怕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范先忧笑了笑说：“民以食为天，此番百姓之试，考的正是顺应民心，当年搬山相国便已向皇上奏陈了他在燕城的种种作为，当时我还以为他只是为报私怨故意刁难鸿福世家，如今看来，他在燕城的政绩，并非误打误撞，此子对民心的体悟，只怕已经超过了在场的你我几位了。”
几位监考官无不吃了一惊，他们都知这尚书令大人身为六部之首，在朝中地位仅次于左右相国，能得他一句赞许，那可比中状元还要难，如今却不吝溢美之词夸赞一个名声狼藉的世家子弟，实在罕见。
“尚书令会不会太高看了他？”
“高没高看，不久更有分晓，如今我倒是真的很期待下一场了。”
……
左相国府，流云孝书房。
易老头走进书房之中，朝坐于案前批阅的流云孝躬身道：“老爷，殿试第一轮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流云孝停下手中笔，抬起头来。
易老头说：“不出老爷所料，风少爷锋芒毕露，夺得殿试第一场头名，飞少爷仅以一颗玉子之差位居第二。”
流云孝波澜不惊，沉默片刻，问：“他所用何术？”
“风少爷在此次殿试之中并未使用儒术，而是食门烹饪技艺。”
流云孝愣了一下：“厨艺？”
“据老奴所知，风少爷当年游街窜巷，京城各大烟花胡同，吃喝玩乐无所不通，还与舍御坊的一名胖厨子走得甚近，厨艺应该是学自此人，只是自三年前少爷出京任职燕城，这老胖厨也不知所踪。”
流云孝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中，“论心机城府，只怕当年那亡逆子也有所不及，如今更是无所顾忌。”
易老头说：“夫人那边，动静很大，看样子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助飞少爷夺魁，老爷是否也要暗中提点一下？”
流云孝冷哼道：“慈母多败儿，若他自己不争气，旁人再怎么提点，也是无济于事，真当圣上是聋君瞎帝吗！真触怒了圣上，别说流云家，整个儒门都会受到牵连。”
易老头说：“老爷是否过虑了，就算夫人暗中做了些什么违背圣意的事，圣上怎么也还是会顾念与老爷多年的君臣之谊吧？”
流云孝淡淡说：“圣心难测，如今的圣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韬光养晦，只能依仗儒门势力才可争夺大位的嫡皇子了，像我这样的旧臣，功劳越大，越是他的威胁，稍有不慎，便要粉身碎骨。”
易老头眼露凝重之色，说：“老奴这就去提醒夫人。”
正要转身出门时，流云孝突然问了一句：“忆昔和妍儿的死，跟她有没有关系？”
易老头顿了一下，“虽说不是亲生，但老奴觉得大夫人并无加害五夫人和妍小姐的必要，风少爷那日已将妍小姐带出府，他对妍小姐一向疼爱，想必已经妥当安葬，不会委屈了妍小姐。”
流云孝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伤感之色，很快恢复了平淡如常的神情，朝老奴挥了挥手。
老奴告退而去。
……
深夜，玉京城东一座雅致清幽的偏僻老宅中，亮起了一丝微弱的炭火之光。
流云风端坐于院中石亭，望着眼前燃烧的木炭，脸露惊讶之色。
在他面前燃烧着的，正是在考场之外从那卖炭老翁买下的一车木炭中的其中一根。
与普通木炭不同的是，这木炭燃烧之时，方圆数尺之内，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能量，浸润在其中，竟有消除疲劳，凝神益精的功效，也能让人思维活跃，五感更加敏锐，连风吹草动虫鸣听在耳中，都有如音乐一般，悦耳动听。
他也是在殿试烹饪时以炭火烤炙食物时才发现这木炭神奇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