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夜来风忆冷宫
第27章夜来风忆冷宫回到房中后，奕氏坐在软榻上，蹙眉看了一眼钰舒脚上的花盆底鞋子，连忙让芊禾拿双寻常鞋子给她换。并且说：“虽然我们满人要穿旗鞋，可是穿惯了寻常鞋子，再穿旗鞋，难免会觉得累。”
“而且你年纪尚小，以往又没有穿过，我是瞧着，都替你累。”
钰舒低头看着脚下的鞋子，歪着脑袋，瞟着奕氏，打趣道：“若是我入宫了，每日要穿旗鞋。幸好额娘不在宫中，是看不见女儿穿，若是能看见，岂不要累坏了！”
奕氏略笑了笑，瞥了她一眼，道：“若真是如你所说，我便是眼不见，心不烦，随你自己在宫中如何。”
房中静了片刻，奕氏看着含笑的钰舒，不禁叹了一口气，执起她的手，温柔的说：“舒尔，以你的姿色，入选的可能性很大，额娘就算再如何不愿你入宫，也是徒劳。”
“往后，路要靠你自己走了，一入宫门深似海，我与你阿玛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没法子帮你。你一定要谨慎小心，若得不到皇上的心，就索性修身养性。虽不如夫妻和睦，倒也乐得自在，亦不易得罪人。”
“如今宫中太后娘娘独大，你记住，在她老人家面前定要当心，可不能似在家那样，随心所欲。”
钰舒安静的听她说完，然后抿嘴笑了笑，继而起身坐到她的身旁，靠在她的肩上，喃喃道：“额娘，您放心，皇上他心里有我，我与皇上定会恩爱白头。就像额娘和阿玛一样，相敬如宾，琴瑟之好。”
这话说的奕氏一脸懵，心中也是一堆疑问，连忙扶起她，挑眉问：“你说什么？皇上心里有你，你说的额娘不懂。皇上住在宫里，你从未见过，他如何心里就有你了？”
钰舒咯咯的笑了笑，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反正额娘您就放心吧。我对皇上有信心，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在奕氏看来，她简直在胡说八道，还越说越离谱。所以，奕氏根本不信此话，也就没再追问。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自是认为年幼的女儿，总是喜欢想象。
“额娘，我饿了，你要吃您亲手做的。”
“好，那你等着，额娘这就去厨房，亲自下厨。”
“谢谢额娘，那我等着您。”
奕氏笑了笑，起身去了厨房。她的女儿即将要离家，她想给她最好的。钰舒的诉求，她皆要如她愿。而此刻，她想尽法子，做着佳肴，给她最心爱的女儿准备。
天渐渐暗了下来，养心殿里，载湉立在书桌前，作画。
殿内静悄悄的，许久，载湉停下手中的画笔，问：“选秀事宜，进展的如何了？”
立在一旁的宁小生，突然听见载湉问话，连忙抬起头看向他，道：“下月初一，待选的格格、小姐们，便要进宫了。”
载湉点了点头，看着桌面上的画，问：“有多少人？”
宁小生道：“进京的秀女，和京城待选的秀女，一共二十四人。”
如此多，载湉不禁有些担忧，他担心人多，必然耽误时辰。他还担心，若是人多，必然有佼佼者，万一佼佼者被慈禧看上，那么他就要麻烦了。
幸而他有提前准备，此次入京的秀女，应该皆是绝色。他想，慈禧向来不愿宫中有此等女子，那么他的担忧，或许多虑了。
“朕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宁小生点了点头，瞅了一眼殿内，凑近载湉身边，低声道：“皇上尽管放心，奴才已经打点好户部和内务府，只要他他拉家的小姐名字出现，不用审核，直接批。”
“户部和内务府看奴才亲自过去打点，倒也没说二话，直接点头默许。他们知晓这是皇上的意思，所以没有多问奴才。”
“至于另外一些待选的，奴才也提前告诉过他们。皇上只要容貌出众的，其他方面不必考量。奴才想，他们定会挑些容貌绝佳的女子进京。”
载湉点了点头，放下画笔，笑道：“真没想到此事如此简单，现在就等着殿选了。在舒尔没有入宫前，朕这颗心还是一直悬着。只有舒尔入宫了，朕才能安心。”
宁小生笑呵呵的看着载湉，低声道：“奴才想，这一定是皇上与五小姐命定的姻缘。其实皇上大可不用担心，等时机一到，五小姐自然会入宫，陪伴皇上。”
说完，停了一下，瞟了一眼载湉，见他面色微喜，不禁又道：“当日在龙潭边，皇上与五小姐情意绵绵的，奴才与芊禾姑娘瞧的真真的，那简直是一对璧人。好似天上的牛郎织女，水中的鸳鸯。”
载湉心花怒放，抚掌大笑，敛笑道：“宁公公，这马屁拍的，甚合朕的心意。”
“皇上，奴才这可不是拍马屁，奴才说的是实情。”
“行了，朕明白你的意思，帮朕把画收了，朕要就寝。”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和养心殿的说笑声相比，坤宁殿的气氛，就显得无比压抑。
殿内，静芬安静的坐在榻上，双目无神的看着窗外，思绪不禁游走。
见她不说话，还在出神，翠元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低声道：“娘娘，夜深了，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静芬回过神，搭着她的手臂，起身走向寝殿，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又开始出神。
翠元一面替她梳洗更衣，一面探出头看了她一眼，低声笑道：“娘娘今日是怎么了，为何总是出神，可是在想什么？”
静芬听见她的话了，就是不愿答话，因心中还在记挂着数月前的事。
等梳洗完毕，她起身走向床边，坐下后，她问：“下月初一就要殿选，各处都打点好了么？”
翠元点了点头，跪在床踏上，替她脱下鞋子，一面又抬头看向她，笑道：“娘娘，您都问了几遍了，您亲自办的，还有什么不放心。”
静芬打开被褥，盖在腿上，缓缓道：“这是本宫首次承办大型事宜，担心出纰漏，给皇上和皇额娘丢了脸面。”不禁叹了一口气，又道：“如今在宫中，只有做些事情，才能体现本宫的价值，不然本宫这皇后真成摆设了。”
她的话令翠元轻叹一口气，半跪在床踏边，看着静芬，低声道：“娘娘，您何必为了闫公子和皇上闹僵，这往后和您过日子的是皇上，你们才是夫妻。您为了那已经不存在的关系，放弃现在的日子，奴婢替您不值。”
其实静芬也不想如此，但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她躺下，侧着身子，喃喃的道：“本宫与闫伟青梅竹马，若不是姑妈的旨意，本宫与他定能举案齐眉，恩爱一生。如今他恨本宫，怨本宫，也在情理之中。”
“而本宫与皇上之间关系不睦，也并非全是因为他。”
翠元不解，盯着静芬，继而坐到床踏上，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静芬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年初一那日，闫伟许久未见本宫，等在府中角门口，却偏偏赶上本宫入宫拜见姑妈。他要求假扮小厮，随本宫入宫。”
“未曾想，姑妈却将本宫留在宫中，而他又不能随意出宫，便由崔公公做主，将他留在内务府暂住一夜，等次日随本宫一同出宫。”
“那夜，本宫走在慈宁宫甬道内，看夜空甚美，便多走了一会，不知怎就走到了冷宫。正想转身回去，突然听见有人叫本宫，所以就转身走了回去。”
“看见是闫伟，本宫很开心，就和他在那里多说了会话。后来，他向本宫诉说衷肠，本宫瞧着他，心里是又酸又疼。堂堂太师之子，竟为本宫这样不出挑的人，冒险入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