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李家
薛苓瑶在兰芳阁怀着豪情壮志用早膳时，曹贵妃派人去凤央宫向谢瑾询话。
“林昭仪在请安时哭的厉害，我们贵妃娘娘又见她消瘦了许多，到底是有些心软，想着无论如何，她也是二公主的生母，总不能一直把二公主留在自己身边，让她们母子分离的。”
锦华宫过来传话的是从芸，与曹贵妃身边的芫白一样，都是入宫时，从府里带进来的。说话的时候，她嘴角恰到好处的勾着笑，轻易地挤出了两个酒窝。
谢瑾刚下朝不久，陪皇后与大皇子姐弟才用完了饭。
从芸的话说完，谢瑾明白了曹贵妃的意思，反应淡淡的：“她几时不都是这样喜欢哭，当初三儿出事，她抱着他哭得喉咙几乎都说不出话了。这几年过去，朕还以为她改了些性子，对瑜婧能够多放在心上些，结果……”
谢瑾眸色微冷，嘴角绷地更平了些，“三儿出事的时候，瑜婧也还小，她也没半点顾忌，把孩子吓得不轻，连着梦魇了好几日，还是皇后不忍，把她母亲王夫人给请到了东宫照顾了几日，瑜婧才好些。现在她又逼着瑜婧这么小的孩子往死里学习，动不动就骂、就罚她不许吃饭，还把人关起来，不允许她出来找那伽她们这些姊妹一块玩！”
谢瑾一想到那日曹贵妃把教导瑜婧的司礼姑姑带过来，说得那些话，他这心里的怒气就止不住。
皇后轻叹，让松月去端杯热茶来，自己起身走到谢瑾身边，轻抚他的后背，为他顺气，“陛下，您要是不想让瑜婧回去，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就是了。要是瑜婧愿意，陛下亲自派两个人到她身边伺候，也能让林昭仪有所顾忌，不敢再对瑜婧过于苛刻。要是她不愿意，那就与贵妃说明白些，让瑜婧继续在贵妃宫里住着。贵妃又不是什么大恶之徒，也不会拦着林昭仪来看望自己的女儿。”
“怎么做，都不会让她们母女生分了。”
皇后不疾不徐的语调一点点扫平谢瑾心里的怒火，松月端来茶，皇后拿过来递给他。
谢瑾接过茶，喝了一口，凝眸沉吟了片刻，“梓潼说的有理。李忠！你亲自去趟锦华宫，问一下瑜婧的意思，记得注意一下语气，别让她害怕。”
“是，小的明白。”
从芸福身行礼，与李忠一同回锦华宫，走到门口，李忠忽然哎呦了一声：“大公主，三公主。”
接着，一阵咚咚的跑步声传来。
“父皇，母后。”
谢瑾看着两个乖女儿，外放的情绪不动声色的收起来，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不是让松雁送你们两个回屋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谢瑾朝她们两个招了招手，三公主年纪小，笑呵呵地跑到了谢瑾怀里，他一把将人给抱在了膝上，“是不是又偷听父皇跟母后说话了？”
三公主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仰起自己的短脖子望着谢瑾，努力摆出一副认真没说假话的模样，义正言辞道：“不是偷听，是不小心听到的。”
倒是被皇后揽在怀里的大公主，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父皇，乖乖的说了实话：“父皇，我跟宝珠妹妹就是好奇。”
谢瑾瞧着两个性格迥异又可爱的女儿，狭长凌厉的凤眼笑意浸染，一片柔和，他捏了捏三公主白胖的小手，“好孩子，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不然，父皇就打手心了。”
三公主倏地瞪圆了眼睛，嚯地一下将自己的小手从谢瑾手中抽出来，藏到了身后，连连摇头：“听话听话，不能打。”
大公主也悄悄把手往身后藏了藏，嘴巴抿了抿，犹豫片刻后，道：“父皇，二妹妹要是这次回了林昭仪娘娘那儿，儿臣跟宝珠还能去找她一块玩吗？”
宝珠也想到了现在最重要的事，顾不得自己藏在身后的小手，拽住了谢瑾的大拇指：“父皇，你给林娘娘下令，让二姐姐和我们一起玩嘛！宝珠从前都没跟二姐姐玩过，二姐姐跟宝珠和大姐姐玩一玩，就会高兴了！”
“好，父皇给你二姐姐的母妃下令，让你二姐姐跟你们玩。”谢瑾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瑜婧性子太安静了，多跟那伽宝珠她们姊妹一起玩闹，或许能让她心情好点，不然，老这么闷着，年纪轻轻的，会闷出病的。
谢瑾越想越觉得靠谱，对两个孩子也不吝啬夸赞：“那伽跟宝珠可真是个聪明善良的好孩子。”
小孩子哪里经得住大人夸，谢瑾就看着大公主跟三公主顿时笑得眉眼都弯了。
跟两个孩子闹了一会儿，谢瑾与皇后独处。
“扶光的身子现下也好了，贞儿你也能好好的休息几日，把身子调养回来，宫务的事有贵妃跟贤妃她们，出不了什么大的差池。”谢瑾从榻的那端，踩着一地洒进来的日光，移到了皇后身边坐下，霸占了大公主方才坐的位置，“总归最要紧的还是自己的身子，朕总跟扶光说，让他把他脸上的肉给养回来，贞儿姐姐你也是一样，不然再这么瘦下去，就剩一把骨头，朕哭也哭不回的。”
松月有眼色，见着谢瑾往皇后身边坐去了，就悄悄带着屋里伺候的人在外头守着去了。
四下没了人，谢瑾本就有些肆意的性子，彻底露了出来，伸手揽住了皇后的腰，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亲昵地摩挲着，又抬起来瞧了瞧，皓腕上的玉镯子伶仃的悬着，腕骨衬得又细又脆的模样。
“瞧瞧，要是扶光的病还没好，再拖几日，贞儿姐姐的手，连朕送的镯子也挂不住了。”
皇后好笑的嗔了他一眼，“陛下总叫臣妾姐姐，可这话里话外听着，倒像是臣妾的哥哥了。”
谢瑾凤眼一亮，头凑过去了些，盯着她玉似的脸，“这话好，细究下来，我还真算是贞儿姐姐的哥哥。”
他离得太近，一说话，温热的气息轻轻扇在脸上，那一小块的肌肤有些发热酥痒，皇后指尖蜷了蜷，轻轻地、微微地侧了一下脸。
“又是姐姐，又是哥哥的，乱成了套，要是被御史们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说陛下没规矩呢。”皇后轻声细语，“再者，陛下您比臣妾小了两月的光景，怎么也不能说是臣妾的哥哥啊。”
她侧过了脸，挂着白玉的耳坠就这样跳进了谢瑾眼里，身后是雕花糊着薄纱的窗子，外头的日光洒进来，通透莹润的玉身勾勒出一圈金光。
谢瑾看得出神，眸色在无知无觉中渐渐晦暗升温，皇后察觉到了什么，又轻轻转动了一下脖子，谢瑾看到耳坠子轻轻晃荡起来，金光玉色，荡的他心尖也下意识同颤。
“陛下？”
“呵呵呵……”谢瑾紧盯着那只玉坠子，在皇后略带疑惑的目光中，忽而低低的从喉咙里发出去一声轻笑，“贞儿姐姐说错了，怎么就不能是哥哥呢？”
尾音一落，皇后蓦地身子一僵，睫毛飞快抖动起来，谢瑾的唇轻轻贴上了她的耳垂，声音含糊又无比清楚：“民间有情人，女子如何称呼自己心仪的男子，贞儿姐姐不知道吗？”
皇后脸倏地热起来。
“陛下！”她无意识地抓紧了谢瑾的手，“青天白日的，这……”
“这怎么了？”谢瑾轻轻咬了下玉坠子又松开，笑吟吟地凑到皇后面前，瞧着她薄红的玉面，无辜道：“朕可没做什么坏事。”
皇后微微垂眼，瞧见他温柔明亮的凤眼，被他咬过的耳坠子忽然变沉起来，往下坠，坠得耳垂发热，连带着心也坠沉沉，热起来。
“……阿瑾。”
谢瑾眼眸晃动起来，盯着她。
皇后眉眼微微弯起来，浅粉的唇微动，谢瑾握着她的手无声收紧。
“你该去批折子了。”
谢瑾愣了一下，皇后见状，眉眼的笑意如春水荡开，荡得玉坠子又晃了起来，“陛下今日耽误了不少的功夫，便是臣妾想与您再说些话，也不能耽误了朝政。”
“陛下先去忙吧，臣妾与您……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