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真情假意
薛苓瑶心底思绪哗啦啦的翻飞着，后背不自觉地挺直了些，目不斜视，微垂着头欣赏自己衣服上的绣花。
胭脂说，她这身衣服料子，是价值千金的蜀锦，就连绣花，也是宫里最好的绣娘绣得苏绣。
而这样价值连城的一件衣服，换成她在现代的时候，累死累活的赚那三瓜两枣，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够穿上。
穿越后，她只需要随便哄一哄狗皇帝，就能够得比这身衣服还要多的东西。
薛苓瑶一直垂首盯着自己的衣服出神，对面的袁贤妃有意无意的往她这边瞧了两眼。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妃们陆续来齐了。
薛苓瑶也终于见到了原身记忆里的曹贵妃。哪怕她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这会儿直面真人，她依旧被震撼的不轻。
曹贵妃身姿高挑，站在上首的位置，上扬的凤眼略带着凌冽，朱唇雪肤，施然落坐时，鬓边的金步摇轻晃。
绯色绣着满簇芍药的艳丽宫装，也在她那浓墨重彩般的容色下，暗淡了几分。
薛苓瑶愣愣的随着众妃嫔起身行礼，直到她再次落坐，曹贵妃朝她问话，她才回过神。
“主子，主子。”
桃玉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身体，薛苓瑶回神，有一瞬的无措。桃玉赶紧给她提醒：“主子，贵妃娘娘问您话呢。”
薛苓瑶精神一抖，这才注意到，满殿的妃嫔都在看她。
她有些尴尬，努力绷着脸，压着鼓动的心跳，起身告罪：“贵妃娘娘恕罪，嫔妾昨夜睡得晚了些，一时失神，还望贵妃娘娘勿怪。”
“这有什么好怪罪的，薛贵人赶紧起来。”曹贵妃开口，声音如她张扬艳丽到极致的面孔一样，哪怕故意放柔了些，也还是能听出一些沙沙的清脆凌冽。
若是用现代话来说，就是纯纯的御姐音。
薛苓瑶谢恩后坐下，心想，也难怪狗皇帝如此喜欢曹贵妃了。
“兰芳阁最近可还好？底下的宫人，有没有怠慢的？”曹贵妃很温和的看着薛苓瑶，“之前司膳司的事，是本宫疏忽，让你受了委屈。本宫新得了一一副金首饰，想着你最爱金饰，便想着送给你，也算是为本宫之前的疏忽，赔礼了。”
她说着，芫白就捧着一个檀木盒子过来，一打开，薛苓瑶看了眼，比何才人送的那对镯子还要分量十足，芍药花的样式，很是精美。
薛苓瑶没收，起身略有些惶恐道：“贵妃娘娘代皇后娘娘管理六宫，事务繁多，又没有三头六臂，哪里能面面周到。司膳司的事不过是小事一桩，哪里值得娘娘如此耗费。而且，贵妃娘娘已经出手严惩了那些糊涂东西，兰芳阁这些日子，也没再出过什么差池，嫔妾感激不尽，哪里还好意思收娘娘的东西。”
曹贵妃看着底下恭敬垂首的薛苓瑶，上扬的凤眼里浮现起一点点奇异的光，朱唇微勾，“陛下说你病了一场，性子变了许多，本宫原还不信。”
“行了，本宫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再收回来的理。你好好收着吧。”
薛苓瑶见她态度坚决，也就只好乖乖收下了。
一直红着眼睛的林昭仪这时候抓住机会，压下心底对曹贵妃的嫉妒和怨恨，沙哑着声音开口：“贵妃娘娘仁厚，行事总是大度，细心周到，不像臣妾，连二公主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害得她落水生病。”
没说两句呢，她眼泪就滚了下来，曹贵妃眉毛都没动一下，静静地看着她。
林昭仪拿手帕压了压眼角，借帕子的遮掩，悄悄窥了一眼上方无动于衷的曹贵妃，她恨恨咬了咬牙，继续：“陛下也误会了臣妾，责怪臣妾，把二公主抱到了贵妃娘娘的身边。臣妾知道贵妃娘娘是个妥帖的人，二公主不会委屈，可二公主到底是臣妾的女儿，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臣妾每日里魂不守舍，睡觉吃饭，都索然无味。只想着能够见见二公主。”
“二公主离开臣妾身边这么些天，也不知道，二公主还记不记得臣妾这个生她的母妃………呜呜呜……”
林昭仪似乎说到了真情伤心处，忍不住呜呜哭出声。
薛苓瑶环视四周，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为林昭仪的母女分离感到同情，都是一副看戏毫不相干的模样。
薛苓瑶心中鄙夷，这些后宫的女人，满脑子就只有狗皇帝，只有雌竞，对林昭仪母女被迫分离的悲痛事情，毫不动容，一点也不像个女人。
赵淑妃冷笑着看她哭，“你方才不还说贵妃娘娘细心周到，不会委屈了公主。既然如此，二公主在锦华宫住一段日子，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本宫可是听说了，二公主生病期间，贵妃娘娘衣不解带的照顾。为了让二公主能够在锦华宫住得舒心，还特意开了自己的私库，一应好的东西，都送到了二公主住的屋子里。”
“伺候二公主的人，贵妃娘娘精挑细选，生怕怠慢了公主。这几日，二公主肉眼看着性子也活泼了些，身体健康。你虽被禁足在永福宫，贵妃娘娘怕二公主与你生分了，还特意每日让宫人给你汇报一遍二公主都做了什么。”
赵淑妃每说一句，嘴角的弧度就上扬一分，“就今日请安，贵妃娘娘听你说你想念二公主，二话不说，就向陛下求情，放你出来与二公主见面。”
“你现在哭哭啼啼的，又想做什么？”
赵淑妃一套话下来，炸得林昭仪浑身都忍不住发抖起来，眼睛死死地瞪着她，嘴皮都咬破了，“我就是关心一下我女儿，用得着你这个外人说话吗？二公主年幼，她什么都不懂，要是万一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在她耳边说了她母妃的坏话，与我这母亲生分了，不认我这个母亲了怎么办？”
赵淑妃深知如何往林昭仪心坎上扎刀，林昭仪也同样明白她的痛楚在哪里。
“你说贵妃娘娘把孩子养得好，二皇子病弱，长年累月的泡在药罐子里，你怎么不把二皇子送到贵妃宫里来，让她帮你养儿子呢？”
赵淑妃倏地阴沉了脸，苍白的面颊气得发红，像有了血色一样。
“林月棠！”
“放肆！”
曹贵妃猛拍了一掌茶几桌面，打断了赵淑妃的话，冷冰冰的俯视着林昭仪，“陛下子嗣的去留，陛下自有安排，几时轮得到后妃随意安排了？”
薛苓瑶看戏，曹贵妃现在动怒，本就张扬的逼人的面容，在沉沉怒色下，愈发尖锐起来，像贵妃头上插进乌云发髻的里金簪子，此刻被人拔了出来，将那头尖锐的尾部对向了众人。
殿内其他后妃一时间都被震慑住，惶惶低下了头，敛声屏气起来。
薛苓瑶也不想惹眼，随大众一样，只是头低下的那一刻，她心中嗤笑讽刺，贵妃倒是会借枪使，现在闹大了，出来装什么公正好人。
林昭仪也吓得软了身子，只是想到二公主，她掐了掐掌心，硬撑着胆子颤着喉咙道：“贵妃娘娘，这都是她赵……”宜春。
后面两个字，在曹贵妃极具威压的目光下，换了称呼：“这都是她赵淑妃的错！要不是她故意挤兑臣妾，臣妾哪里会一时气急，昏了头，说什么皇子。”
“贵妃娘娘，臣妾真得不能没有二公主，陛下宠爱您，您就跟陛下求求情，把二公主还给臣妾吧！”
林昭仪说着，提起裙摆，给曹贵妃跪下了，还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她这架势太大了，曹贵妃微微惊诧，一时间倒是也分不清她这里面又有多少真情假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