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截人
满宫妃嫔的嫉妒羡慕成了穿云箭，越过长长的宫道与红墙，直射向在御极宫的曹贵妃。
曹贵妃也能猜到此刻后宫妃嫔对她什么心思，可那有什么要紧，心里有点情绪很正常，只要别真被那点情绪给坏了头，惹到她头上来。
“父亲，哥哥。”
御极宫偏殿里，曹贵妃瞧着坐在她对面的曹氏父子，眼底泛着浅浅的水色，三年不见，边关的风沙霜雪，再一次侵蚀了父亲跟哥哥的面容和身体。
“哥哥，你又黑了好多。我小侄儿怕是又要说他的漂亮爹爹不见了。”
曹贵妃相貌艳丽张扬，与她一母同胞的兄长曹子晨，自然也不输她，只是常年在军营中，征战沙场，那份张扬愈发内敛沉稳，飞扬的丹凤眼也被沙场的血色染透了，无声的沉锐起来。倒是见不到从前年少时的轻狂肆意了。
曹贵妃越看越觉得感慨，这时，曹子晨忽而咧嘴一笑，“妹妹，哥哥黑是黑了点，可脸还是跟从前一样俊的，你小侄儿他现在都七八岁了，哪里还能跟从前尿床的年纪一样，记不住自己的爹。”
他一开口，凤眼的沉锐肃杀瞬间消弭，五官都跟着轻挑起来，再配着那身古铜肤色，确实还跟从前一样俊。
曹贵妃笑了，被他这么一闹，心情活跃起来，压下了那点旧别重逢见故人的酸涩，“我还当哥哥跟父亲一块儿，在军中磨砺了这么多年，性子变沉稳了，原来只是糊了层纸，一戳就露相了。”
她眉眼都笑得微微弯起来，曹氏父子见状，也都软和了神色。
比起能说会道的儿子，曹父就寡言少语了许多，他无时无刻的谨记着这是皇宫，天子就在一墙之隔的正殿，绷紧的背脊一直没有松懈。
他警告的瞥了眼没正形的儿子，曹子晨立马跟曹贵妃告状：“妹妹，你快看看，父亲又在瞪我了。”
曹贵妃缓了缓笑，看向曹父，“父亲不必这么紧张，陛下宽仁，私底下我与哥哥放松些，陛下不会怪罪的。”
曹父把目光移到她身上，锐利肃杀的鹰眼软化，无声平添了几分温柔慈爱，“正因为陛下宽仁厚爱，臣等更要恭敬。”
曹子晨眼尖的瞧见曹贵妃才高兴的面容，顺着老父亲的话，又低落下去，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赶紧转了话题，“妹妹，父亲此次进宫，带了一件宝贝给你。”
曹父也看到了曹贵妃神色低落的模样，十分懊悔，没控制一下自己这张嘴，愧疚懊恼不已。听了儿子的话，他立马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巧的盒子，递给曹贵妃身边宫女，“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曹父声音有些滞涩，“你如今在宫里，父兄不能常来看你，戴着这个，保平安，我们也能有个心安。”
“陛下与皇后娘娘仁德厚爱，你也要恭敬勤勉，好好侍奉。家里的事，你不用多想，也不用多管，自有我跟你哥哥，你只要好好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够了。”
曹贵妃打开盒子看了两眼，耳边是父亲的谆谆教诲，才压下去的泪意，又漫了上来。
嘴巴微张，不等她说两句，外头传来太监的传报声：“陛下到——”
曹贵妃赶紧把东西递给身边的宫女拿好，与父兄起身行礼。
“拜见陛下。”
“起来吧。”
谢瑾亲扶起曹贵妃，看到宫女手中拿的盒子，也没多问，曹氏父子能够带东西进来，自是得了他的应允，也被宫门守卫查看过。
“如今梁国战败，边关暂且能够消停安稳个两年，曹将军跟子晨就留在京中，好好调理休养些日子。”谢瑾走到上位坐下，温声和气的开口。
曹氏父子立即行跪拜大礼谢恩。
曹贵妃见谢瑾过来了，怕是有什么事要与父兄相商，识趣的告退。
“曹老将军在军中待了多年，对军务上的事，多少也有些了解。”宫人端茶上来，谢瑾没动，温声继续道：“兵部尚书的位置，倒是很适合老将军。”
曹将军起身拱手，也不推拒：“谢陛下隆恩。”
谢瑾又看向曹子晨，“朕听说，你军中很会训兵，此次在大周与梁国交战中，你训出来的兵，杀敌最多。”
曹子晨又内敛沉稳起来，“陛下谬赞了。陛下待曹家看重，臣万死难以相报，也就能拿出自己那点微末功夫，给陛下训点能用的兵，为陛下分忧了。”
“这不是谬赞，是诚心诚意。”谢瑾道，“一群能打能杀，死不后退的兵，在战场上，是把利器。明天起，你去御林军任职，替朕将那群混账东西好好操练一下。”
“臣遵旨。”
未时一刻，宫宴开席。
谢瑾与曹家父子先后去了奉恩殿，女眷那边，有太后跟皇后坐镇。
丝竹声悠悠，薛苓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听着对面那些命妇们对贵妃极尽奉承谄媚，端起酒杯，遮住自己唇角的不屑鄙夷。
今天晚上，曹贵妃可真是出尽了风头。
命妇们都围着她，捧着她，连皇后这个皇帝正经的嫡妻都成了衬托红花的绿叶。
薛苓瑶眼睛往皇后上飘过去，皇后一如往常的端庄，看不出半点不高兴和嫉妒。
甚至还跟抢了她风头的曹贵妃有说有笑，亲得跟一个母亲生的姐妹似的。
嘁！装什么呢，妾室都舞到自己这嫡妻的头上了，谁能不知道皇后她心里不舒服，装个贤惠大度，有什么意思，连句警告敲打贵妃的话也不敢说，也难怪贵妃这么张扬。
薛苓瑶越发看不上皇后这种虚张声势，欺软怕硬的模样，放下酒杯，她没了心思吃东西。
上头曹贵妃笑容满面的模样，跟周围奉承贵妃的话，跟钉子似的，刺人耳目。
皇帝喜欢贵妃，不就是看在曹家的份上，跟贵妃那张脸吗？
又不是真得爱曹贵妃那个人，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偏偏贵妃自己眼瞎，蠢笨，真觉得皇帝爱她。
想着想着，薛苓瑶突然眼睛一亮，身子微微坐直了些，等等，曹贵妃入宫三年未孕，这里面不会是有皇帝的手笔吧？
这个念头冒出，就跟那雨后春笋一样，飞快的生长起来。
薛苓瑶开始不断的思索，顺着这个猜测，去不停的找佐证的证据。
你看啊，历来帝王都十分忌惮手握兵权的臣子，曹贵妃一个死了两任丈夫的寡妇，长得再漂亮又怎么样？她早就不干净了，皇帝坐拥四海，难道会喜欢一个被人用过的东西。
除非，除非皇帝他有这样不得不做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