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蠢货
谢瑾到凤央宫时，正是用晚膳的时间。
与皇后一同用膳完毕，谢瑾才从皇后口中得知了皇后请他来的原委。
“此事，林昭仪确实多有不当之处。”皇后坐在他身边，瞧着他冷淡下去的脸色，也不怕，柔声细语的为林昭仪辩解两句，“不过，她此举也是出于对二公主的一片慈母之心，担忧二公主安危，一时间想得法子糊涂了些。”
谢瑾：“也就你这么想了。”
他嘴角扬了一下，眼底却没什么笑，“这事，林昭仪糊涂，有些人瞧着聪明，实则跟她一样，眼睛蒙着布，看不清情况，自作聪明，把人都当傻子。”
这话有深意，皇后面色淡然，“那陛下打算如何安置二公主？”
“林昭仪既然想将二公主送给李婕妤抚养，这事，还是要问问李婕妤的意思。”谢瑾松开皇后的手，起身下榻，“梓潼你今日早些歇息吧。”
“是。”皇后福身行礼，“恭送皇上。”
李婕妤住在咸宁宫，此处十分僻静，离太后的慈宁宫，还是皇后的凤央宫，乃至皇帝的住处都有些距离。
加上李婕妤自入宫起，谢瑾对她十分冷淡，圣宠浅薄如浮冰，本就没什么人气的咸宁宫更加冷清安静。
谢瑾到的时候，看着殿门大开，好像没什么人住的咸宁宫时，在这临近夏日的傍晚，竟感到了几分还未褪去的春寒。
往里走，守在正殿门口的太监见到谢瑾，立即就要进去回话，谢瑾一个冷淡的眼神过去，太监停住了脚步，老实规矩的垂首退到了一旁候着。
因有了谢瑾的暗示，四下的宫人都没有出声，殿内的主仆也就不知道皇帝过来了，还在闲谈。
“主子，陛下都许久未来咱们这里了，再这样下去，咸宁宫真就成冷宫了。您就听听太后的话，好好的与陛下亲近些，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陛下的心意岂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左右的。”李婕妤的声音很细，很柔，又夹杂着一点嘶哑，单听其实另有韵味，只不过，谢瑾想到之前他与李婕妤相处时，她说话的语气，一点欣赏之心，早早湮灭了。
“怎么就不能了？主子您看看曹贵妃，再瞧瞧新封的佳常在，谁在陛下面前没软和着性子，跟陛下讨好。您相貌才情又不比她们差，好好跟陛下说两句软话，陛下怎么也不会这样冷落了您啊！”
李婕妤道：“女子当自持稳重为上，我出生侯府，是侯府的小姐，正经人家的女儿。我读的书，学到的事，全没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做法。陛下身为大周天子，仁德贤明，我身为他的后妃，自然更应该端庄些。”
“其他人爱怎么献媚讨好，那是他们的事，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守好自己的本分，我相信陛下总有一日会看见，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她说完这句，方才还据理力争，劝导的宫女好一会儿没了声音。
谢瑾深吁出一口气，抬脚进去。
刚平复住被李婕妤言语震住的心绪，碧霜还欲再劝两句，看到谢瑾进来，她脸色微微一变，倏地屈膝行礼。
李婕妤转头，看到谢瑾，眼底划过一丝惊喜，撑着茶几就要急忙起身，忽而又想到这样急切，太过失礼，没有分寸，她按住激动的心情，不紧不慢地起来，朝谢瑾行礼：“臣妾拜见陛下。”
谢瑾越过她走到榻上坐下，“起来吧。”
这是今年谢瑾第一次踏入咸宁宫，李婕妤主仆二人都十分激动，尤其是碧霜，她赶紧让人端茶上来，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李婕妤的手，眼神示意她把茶给端着谢瑾，好借此亲近些。
李婕妤按压住心底剧烈跳动的心跳，顺着碧霜的意思，端茶奉给谢瑾，“陛下，您渴了吧？喝杯茶吧。”
她话一出口，退到后面的碧霜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主子，不是这么个亲近说话的法子啊！
谢瑾已经习惯了，不多言，接过茶，没有喝，而是就这么暂且拿在手中。
“你坐，这殿里有宫人伺候。”
李婕妤才压下去的激动，又狠狠跳了两下，陛下这是在关心她吗？
脸颊微热，她矜持地提着裙摆在谢瑾身边坐下，眼睛一直看着谢瑾。
谢瑾坦然自若，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开门见山道：“太后欲将二公主换一位母妃抚养，林昭仪自己也有心将二公主送离永福宫，她挑中了你来做二公主的新母妃。”
谢瑾抬眼望着她，“你觉得此事好不好？”
李婕妤愣了愣，男人墨色般深邃的眼睛这样近距离的凝望着她，明明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胸腔下的心脏仍难以控制的再次剧烈跳动起来，对他口中说的话，缓了好一会儿，才拉回自己的神思。
她没有立即开口回答，而是十分认真的睁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二公主是陛下的子嗣，若是陛下想让臣妾抚养，臣妾自然不会拒绝的。”
她说完，眼睛眨了眨。
谢瑾：“朕现在问你的意思。”
她的意思？
陛下竟然如此看重她的意愿吗？
李婕妤脸热得更加厉害了，面色却毫无波动变化，“咸宁宫宽敞，臣妾如今一个人住着，很是清净，多个二公主，臣妾无事养着，也倒是有趣，能够解闷。”
谢瑾脸色微冷，一旁的碧霜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听到李婕妤的话，瞧见谢瑾的脸色，她交叠放在腹部的双手紧了紧，急得恨不能代替李婕妤来说。
她的好主子啊！二公主是皇嗣！
哪里是你觉得无事拿来解闷逗趣的！
主子你睁大眼睛看看，看看陛下的脸色啊！陛下都冷脸了！
李婕妤听不到碧霜的呼喊，她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这么说，你很想抚养二公主了？”谢瑾语气冷了几分。
李婕妤仍旧一无所觉，不过，这次的问话，她犹豫了顷刻，“陛下，其实二公主留在林昭仪身边就很好了。臣妾还年轻，将来会与陛下有自己的孩子的，臣妾只想抚养我们的孩子。”
碧霜心都要跳停了。
谢瑾看着她，食指指腹摩挲着茶杯杯身，良久后，他嘴角似乎勾了一下，“既然你不愿意，便与太后好好说说。”
李婕妤没听出这话里的深意，她眼睛微微垂落在他一直捧着的茶杯上，好意提醒道：“陛下，茶要凉了，趁热赶紧喝了吧。”
谢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