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子幸芽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86章

因是要急着把之前的事遮掩过去,柯诗淇和易君彦的婚事办得十分仓促,初冬刚至,宁国府的花轿便上门了。

木已成舟,即便清黛对此有再多的质疑与不甘,也都已经回天无力了。

就像柯诗淇的乳母在替她盖上盖头时对柯诗淇说的那样,“世事一贯没有十全十美,有得必有失却也意味着有失必有得,前路是明是暗、是好是坏,往往都是看人自己怎么个走法。”

尘埃落定的过去已经不可逆转,此时此刻最要紧的,不是自我怀疑也不是百般自责,而是有着亿万种可能的将来。

所以在他们婚后第四天礼宴宾客,身为新娘子闺中密友的清黛前来赴宴时,她才会偷偷拉着柯诗淇道,“淇姐姐,以后你若想要和离,我便是拼了命也会帮你的。”

尚且还沉浸在新婚之喜中的柯诗淇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就来拧她的嘴:“你这丫头又犯痴病了?好端端的竟这样咒我,仔细我告诉你二伯娘,让她罚你。”

清黛傻傻笑了笑,便不再争辩。

其实光论柯诗淇这日的气色,也不难看出她的新婚生活应还算不错。

方才她与易君彦一齐在宁国府门口站着迎客的时候,夫妻俩也是妇唱夫随,相敬如宾,倒让清黛的某些担心成了多余。

而且没一会儿,便又听同样梳着妇人发式的易令舟拍着胸脯与柯诗淇保证,“以后阿彦要是敢欺负你,你只管来告诉我,我定替你狠狠收拾他!”

众人听了都笑,殷勤者更是上赶着为他们姑嫂和睦向康和郡主称喜道贺,只把她娘三个团团围住,觥筹交错,热闹不已。

清黛趁势回了下头,本是想寻清照调笑两句,谁知不过一转眼的功夫,整座宴厅之内竟都不见她的身影。

这时清黛还没怎么上心,只当她又是嫌宴席太吵闹,找借口躲清静去了;直至酒过三,柯诗淇专门来寻她姊妹敬酒,她这才发现清照已经离席许久。

为防康和郡主怪罪,清黛忙替她和众人打了个哈哈,“我这姐姐素爱附庸风雅,这会儿想是宁国府园子冬景清雅,将她迷了去。诸位姐姐莫恼,待我去抓她回来,与大家伙下酒可好?”

说着,她便笑盈盈地带着阿珠飘然下席,待走出人们的视线以后,才稍稍松了口气,“这易家的宴客厅也不知是怎么修的,待久了闷得我心慌,难怪三姐姐要躲出去。”

阿珠担忧地望着她:“宁国府可是百年的老宅子了,经过十几代人修缮打理,怎会让人待久了发闷呢?定是因为姑娘这些日子一直都没睡好,才会那么容易就心神不宁。”

“我看上去有那么像没睡好的人么?”清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您眼底都快黑成庄大哥养的那只大鹩哥的颜色了。”阿珠就差没翻出随身带着的小镜子给她照照了。

“那就像你说得这么严重了,脂粉一盖,姐姐们不都没看出来么?”清黛一边嘟囔着,一边朝里面又看了一眼,再次确定无人注意到她之后,才又放心地拉着她缓缓地往前面花园里走。

宁国府中一共有两处花园,分别位于宴客厅的东西两侧,从宴客厅往东一拐,穿过两道半月拱门,便是通往他们家前院的东园了。

此处靠近这家男人们的书房和会客堂,多植松竹,取其四季常青,笔直坚韧的君子之性,作为易家儿郎的象征。

易君彦爱竹,也多半与此有关。

只不过他更爱竹的繁茂与苍翠,最喜看到成片成片的翠竹连绵如海。

却没想到这些竹子被过分密集地种植在一起,相互依靠的同时,也互相抢夺着养分,彼此争强,彼此倾轧,最终却纷纷歪倒,看上去病恹恹的,失了本性。

清黛一路走,一路在心里讥讽,刚刚升起来的那点风雅情调就这么一点点地磨灭了个干净。

正要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却又好巧不巧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前方寿山石堆成的石港下,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还真是巧啊。”

“怎么哪都有你?”

相对而立的少男少女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本来还端着一脸礼貌微笑的清黛瞬间就被噎住了,拳头捏得梆硬。

但转念想起上回他们单独碰见时自己那样捉弄他,他生气犯小心眼也属正常,便也不觉得有多唐突了。

沈猎轻轻甩了甩头,面颊上泛着两团薄薄的红晕。

他今日穿的是身半旧不新的石青薄绒长衫,朝清黛走近两步,衣摆一动,嗅觉灵敏的她立刻就闻到了他身上不浓不淡的酒气,“……你喝酒了?”

沈猎斜倚着旁边的寿山石,点了个特别乖的头。

平素恨不得时时刻刻竖起浑身的刺面对所有人的他,这时候在清黛面前竟温顺得莫名,也异常的好亲近,“你眼睛怎么了?”

“啊?”他们之间又隔着半座园子的距离,有风吹过,他的话音也被揉碎在寒气里,清黛没有听清。

他当然也没那个耐心再多问一遍,只是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胆子竟比清醒的时候要大多了,“易君彦成婚,你伤心了?”

“你说什么呢?”可惜朔风阵阵,越吹越缭乱,清黛忙着整理鬓角的碎发和翻飞的裙摆,他的话竟是一句都不曾听明白。

冷风吹得人酒醒,他本也只是薄醉,这时已渐渐缓过神,慢慢回想起自己方才想也没想就问出去的那几句话,自己都觉得尴尬。

他们何时熟络到这份上了?

见面连简单的寒暄都不用,就直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可惜对面的清黛并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这厢心绪百转千回,她也只当他是酒劲上头,反应迟缓了些。

为着试探他醉的程度,清黛便一边不动声色地朝他走近,一边旁敲侧击地问,“你……在这儿待很久了么?可曾记得自己是从哪儿摸过来的?最后见着的人是谁?对了,你有没有见过我姐姐,她可曾来过这儿?”

沈猎闻言,抬眸望向她的神情居然莫名有些复杂,像是早就知道是这样的失落,又像是什么破灭掉的黯然。

最后,他还是给她朝后指了一个方向。

速度很快,范围很广。

清黛很难不腹诽:看样子醉得不轻。

入冬后风寒天冷,他穿得又不怎么厚实,她便也不放心将他一人留在这儿,心下一思忖,转头凑在阿珠耳边吩咐,“你且去悄悄找一趟易姐姐,跟她说沈家公子喝醉了酒,走不动道了,让她派一辆马车再寻两个人过来,先好生送了沈家公子回府歇着。”

阿珠麻利地点点头,赶着就去照办。

清黛随即又对着沈猎笑道,“这儿正在风口上,你又喝了酒,仔细被风扑了头疼,不如先随我到前面的回廊底下避避风吧?要不然,我让人送你先回席上去?”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