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子幸芽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174章

城中关乎清黛沈猎的流言蜚语在官宦贵胄之中影影绰绰地流传着,再不济也还是传回了孟家。

为此,原定于七月初七过后便北上的孟岸夫妇还专程多留了几日,将清黛叫回娘家问询此事。

沈家的事在京中早就人尽皆知的了,清黛倒也不怕让娘家人知道自己的委屈,索性一股脑儿都照实说了。

莫氏怜惜女儿,恨不得直接打将上门,向沈柯氏讨要说法。

然那府宅里终还躺着个病得卧床不起的沈光耀,两家若真闹开了,不计那厮是死是活,沈柯氏必定要借此生事,反将孟府一军。

于此投鼠忌器,莫氏实在气不过,便只能转移视线,骂起了自己那个胳膊肘长年往外拐的亲姐姐。

她在民风彪悍的北境待久了,骂起人来比之从前更见泼辣毒绝,拉着清黛足足骂了两个时辰仍觉不够,还是到了时辰沈猎来接清黛,她才肯放过清黛的耳朵。

从孟府的临泽苑出门,莫氏身边的阿彩妈妈亲自送了清黛一程,一老一少缓步朝前,正好也能单独说上几句话。

清黛心里盘算着,有些话她从上辈子憋到现在,如今若再不问个清楚,天知道要等到何时才有机会再问。

于是她抓紧时机,开口问:“从前是我年纪小,有些事阿娘不便与我多说,而今我也大了,嫁了人,当着家,我觉着阿娘和妈妈也不必再瞒我了,我那柯家姨妈究竟与咱们有什么仇怨,为何每每遇事,对我不是落井下石就是冷眼旁观?”

阿彩妈妈低头踌躇了一下,有些为难:“这……大姑太太和咱们太太之间确实有那么些恩怨,可土司大人当年也曾严令不准再提……姑娘,要不算了吧?”

清黛听她这口风就知道有戏,亲厚地晃起她的手臂,娇嗔道:“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眼下我嫁在京中,夫家又与柯家有亲,日后少不得要与她有来往,若她还像前次那般帮着外人刁难于我,也总得让我知道究竟为了什么吧?”

“好好好,”阿彩妈妈一把老骨头,哪里架得住她这摇来晃去的磨人功夫,无可奈何地认了命,“这姑娘,怎么嫁人以后反而淘气起来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好啦好啦,您且放我一马,我把我知道的都同您说!”

清黛随即收回手,乖巧地捧着耳朵嘿嘿直笑,听她往下说。

“说来都是太太们年轻时的事了,那会儿大姑太太是家里最受宠的嫡长女,在咱们柔夷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凡是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说法。

“后来,她在三山祭典上遇到了一个白夷男子,二人年纪相仿,又很能说上几句话,没多久便私定了终身,相约一起来家里见人。可是打大伙看那小子第一眼,就觉得此人心术不正,看上的并非大姑太太这个人,而是她莫府嫡长女的身份。

“可中原有句话不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么?当时大姑太太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被心上人的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家中再怎么反对也是铁了心要和人家在一起。

“而咱们太太幼时虽与大姑太太不大和睦,但知道也就是姊妹间的小打小闹,在她心里一直都将大姑太太当作最亲最爱的长姐看待,眼看那白夷男子既无家世又身无长处,空靠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就把大姑太太哄住了,心里气不过,便自作主张,背着大姑太太偷偷去见了那男子,劝他离开。”

“阿娘自己去的么?”清黛听得入神。

阿彩妈妈点点头,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事情坏就坏在这里。原本土司大人已经私下给了那小子一大笔钱,让他离开,咱们太太不知此事,只一心为了姐姐就自己打到人家门上去,那小子见她一个姑娘,又生得实在美貌,想着娶不到姐姐,便干脆要了妹妹,自己也不吃亏,险些就将咱们太太拉进屋中玷污了清白。”

清黛听到这里,心下十分平静,一点都不紧张担心,以她老娘的彪悍程度,没撅了这狂徒的命根都算他命大。

“他二人正拉扯着,谁知大姑太太这时也过来寻自己的心上人,一见此情此景,又听那巧舌如簧的兔崽子一通胡扯,便误以为是咱们太太仗着容貌,背着她勾引人家!

“咱们太太脾气又急,被当着面的栽赃诬陷,怎能咽的下这口气,当即便去篱笆下抢来一把柴刀,放话要结果了那厮,却被大姑太太拦在中间,三个人鸡飞蛋打地扯了半天,终是被咱们莫府跟来的人摁下了。

“后来没多久,那人被拿着土司大人给的钱跑了,大姑太太便一直以为是咱们太太从中作梗,将人吓走的,从此姊妹俩便结了仇怨。土司大人为着不叫大姑太太伤心,也便再不许人提起此事了。

“没几年大姑太太远嫁入京,就几乎再未回过柔夷,姊妹俩也便一直僵持着、

憎恨着,谁也不肯低头服软。”

清黛认认真真地听完,跟着也舒了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又听她沉吟片刻,阿彩妈妈以还当她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却只见她摇了摇头,“也罢了,长辈之间这些积年的旧怨想要了结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妈妈今日愿意说给我听,我便听着,往前走出去这个门就再不提了。”

阿彩妈妈是个明事理的,低头想想她说的并没错处,也便点头道了声也是,就送她去到厅上了。

厅上沈猎也正和孟岸沉默相对,见她出来,爷俩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点如蒙大赦的意思。

趁着天色还不晚,小夫妻两个便一道辞了老父,驾车回了自家。

为着不叫娘家人再为自己心烦意乱,清黛特意等到送了孟岸夫妇出京之后,才将陈妈妈给朱若兰送了回去。

朱若兰问清缘由,既感念清黛体恤,又对她存了愧意,再选人给她时还从自己的嫁妆里挑出个富庶的庄子,偷偷塞给了她。

而这回孟家送来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在闺中就陪着清黛,她原先并不舍得带出来的庄妈妈。

老人家过来的那天午后,清黛亲自领着院里几个丫头等在棠园后门门口,将人从灰油布的平顶马车上扶了下来。

看着她满头花白的头发,清黛惭愧不已,“妈妈这个年纪,本该留在家中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我却是个不争气的,还要累得妈妈老来操心。”

庄妈妈感动地拍着她的手,“姑娘说这话就是折煞老奴了,再说自姑娘出嫁后,院里几个丫头也都随姑娘到夫家去了,留老奴一个在孟侯府中,看着空空荡荡的院子,老奴这心里啊,总是空落落的,夜里做梦也常常梦见姑娘。

“是以当听说侯夫人要给姑娘重新挑个老妈妈过来,说什么也再拦不住老婆子要来陪咱们姑娘了,这往后不计怎样,至少也能让老婆子时常看着姑娘,省得一个人在那边牵肠挂肚,却又见不着了。”

庄妈妈从前素来是把清黛当亲孙女般看待,对院中几个小丫头也如师如母,大家伙跟在旁边听了她的话,纷纷酸了鼻子,便是明珠也是红着眼眶,强打起精神来引她们进门。

从后门往挽春堂走,一路上倒是把大半个园子逛了一遍。

庄妈妈四下观望着,园中花木繁盛,池水清澈,下人们各司其职,见了主母一行人经过,有礼有节地问过安后便又转头专心致志地忙起了自己的活计。

足可见清黛这一个多月以来所下的功夫都不是白费的。

待入了挽春堂,庄妈妈又简单过问了下园中人手使用和财务状况,便听银珠这个算盘精替清黛轻声道,“姑娘才嫁过来那几日最是愁人呢,几处库房空空如也,连打赏下人的赏钱都是姑娘自己的私房钱。不过到了这月初就好些了,不光宫中频有赏赐,底下产业都报了账上来,田铺盈余丰足,全无半分拖欠,昨儿姑娘还跟姑爷商议着,要找几个靠谱的人牙子往园子里再多置些人手呢。”

庄妈妈听得直点头,温声道:“我瞧着园中人手确少了些,再过不久就是中秋了,到时若要置办个席面祭礼的,只怕忙活不开,姑爷姑娘若要买人便尽快吧。”

清黛含笑为她递了杯茶,“我已去信让易姐姐荐两个靠谱的人牙子来,想必这几日就会有回音的。”

庄妈妈福身接过茶盏,恭敬地抿了一口,又不疾不徐道,“方才虽听银珠说底下的田铺产业尚且丰足,但我寻思着姑娘理应还记得从前侯夫人和丁夫人的教导,不管底下人报上来的账面如何平整干净,咱们作为主家,还是要保持警醒,时时查检着的,对么?”

清黛赞成地顿首一笑,“妈妈说的极是,我也正犹豫着是在等这一季度的收成报上来再去巡庄,还是过了中秋便去?”

庄妈妈想了想,道,“这两个时候选得都好,而且各有各的好,姑娘如今掌管内宅,想来心底也是有主意的了,就全凭您和姑爷自己做主吧。”

清黛笑着应过,可转眼却又不再听她们二人有谁再说话了。

清黛瞧出庄妈妈似还有话说,也便一直耐着性子等着,直等她自己终于组织好了语言,试探着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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