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秋末冬初
时节已是秋末冬初，田野里已经开始另一番景象，还是万物萧条前的最后一番挣扎。村口的那棵老柳树叶子早已完全掉光，只剩光秃秃的枝条。高自牧把车子停好，下车，点一根烟，望着村子的方向。
从对面走过来的许若曦，一身薄羽绒服加半身裙，配一双半腰皮靴，亭亭玉立的模样看着让人心喜。很多年前，高自牧也常常在这里等她，那时他坐在自行车上，一只脚支地，他常常到的比她早。时隔这么多年，高自牧忽然感觉非常庆幸，庆幸老天给他这个机会，这么多年好像全都变了，这么多年又好像回到从前。
高自牧盯着她的脸看，她不自觉用手摸摸脸颊，“怎么了？”她以为化妆品没有抹匀。
“没事，挺好。”高自牧是看她有没有休息好。
路上两人没有过多言语。快到昨天的药店门口，高自牧主动招了，“我过两天就回去了，这两天咱们出去聚聚吧。”
“还是不用了吧。”许若曦想也没想就拒绝，她不是那种喜欢招摇的人，她性子恬淡，喜欢安静，一个人做自己的事情，就很好。
高自牧有些失望，他把许若曦放下后扬长而去。
许若曦到了学校，开始往办公室走，“许老师，今晚上有安排吗？”小耿老师一脸笑眯眯迎上来。
许若曦也被她感染了。其实她挺羡慕小耿老师，她虽然跟自己同岁，但是她对生活有热情，不想她成天就是独来独往。
“怎么了？不会是你有安排了吧。”她特意说道。
我今天下午有一节课，你呢？”
“我今天晚上有晚自习，可能会晚点。”
“真扫兴，要不明天吧，明天咱们一起约高队长，听说他要归队了。”小耿老师有些失望的对许若曦抱怨。
许若曦想想自己刚才还拒绝了高自牧，要是现在跟他约，还不让人给笑话死。她也装作没事似的，“明天的事谁能说的准，等明天再说也不迟。”
正好许若曦的办公室到了，推门进去，小耿老师又继续往前走向下一个办公室。
班上有个男同学上课睡觉，许若曦让他站起来听课，下课后，许若曦没有着急离开教室，她听下面有两个女同学小声嘀咕，那名那同学的爸爸查出来重病。许若曦一愣，她不动声色把那名女同学叫到外面仔细询问。
原来那名男同学的爸爸是忽然查出来得了肝腹水，男同学在医院陪床，所以才上课打瞌睡。
许若曦听了很不是滋味。
晚上上晚自习，许若曦又来到教室，她转了一圈，看到那名男同学很认真的完成作业，临下自习，她把那名男同学喊出来，起诉那名男同学什么也不肯说，最后许若曦问了病床号，就让他回去了。
看着那名男同学的背影，许若曦的心底一酸。回到办公室，许若曦越想越不是滋味，办公室里没有人，她去旁边办公室，见只有陈墨生一人在，她叹了口气坐到他对面。
陈默生与许若曦都教的高三二班，只不过陈默生教化学，许若曦教语文。陈默生比许若曦大四岁，比许若曦早几进学校两年，所以很多事情许若曦都是向他请教。
“怎么了？咱们许老师是碰到什么难题了？”陈默生从一大摞学生作业里抬起头。现在孩子是越来越难管了，都高三，作业还得跟在屁股后面催，催上来了，有人做的那个题简直能气死个人。
许若曦只是坐着，也不说话，陈默生急了，“我的姑奶奶，你倒说句话吧，这大晚上的，咱们还得工作，你不着急下班啊。”许若曦知道陈默生就是嘴上说说。
“咱们班有个男同学他爸得病住院了，他上课打瞌睡，一问才知道是晚上去陪床了。”
陈默生一听，起来给许若曦倒了一杯水。两人就此事讨论了半天。第二天上午她与陈默生一起去了医院，去看望同学的父亲，并送了一些钱。她跟孩子的母亲说，孩子在学校学习一直很努力，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谁也不愿意，如果可以，请尽量让孩子住校，让他有时间好好学习。现在已经是高三，不要耽误孩子一生的前途。
从医院出来后，男同学母亲泪流满面的情景一直印在许若曦的心里。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下午她没有课，她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备课。快要下班，小耿老师忽然急匆匆跑进来。
“若曦，收拾一下，咱们晚上一起去吃牛排吧。”许若曦看着小耿老师神秘兮兮的样子，想想这几天事确实挺多的，是该好好放松了。
出门时，许若曦打算去开车，小耿老师按住她的手，“别介，今天咱们打车去。”
许若曦猜她是想喝点小酒，也就笑着随她了，以前她俩也这么干过，两人点杯威士忌，也不喝醉，只是助兴。
上了出租车，小耿老师报了一个地址，两人坐在后座位各自捧着手机，许若曦在玩老套的俄罗斯方块，小耿在微信里聊天，两人互不打扰。
路旁的银杏树叶子已经被染成了金黄，一片片精致的扇叶被风吹过然后无情的落到了路上，有的被车轱辘碾过，有的被人踩过。路灯亮了，昏黄的灯光打在在地上，那些叶子看起来更加破败不堪。于是整条路看起来都是冷冷的，连走在上面的人，看起来也是冷冰冰。
许若曦抬起头看向窗外，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家新店，位于县城中心，离县里的一所高中很近。许若曦知道这个位置，她以前陪同学这所学校，但是来这家的牛排店，她是第一次。
刚进店，许若曦看到里面有人举了一下手，她转头看看身旁的小耿，她正对那人微笑。她知道，原来他与她是提前约好的。这样吧，人已经来了。
许若曦与小耿老师来到他的对面坐下，他率先作出解释。
“小耿老师想吃牛排，我是舍命陪美女，许老师不会介意吧。”
许若曦心里不舒服，但是又不能表现的太小家子气，她笑笑，这事就算过去了。
服务员送来点菜单，耿老师选的胡椒口味七分熟，许若曦要的番茄口味九分熟，高自牧也要的胡椒七分熟。
牛排店是自助餐，需要什么可以自取。许若曦和小耿老师去里面拿盘子各取所需。
小耿老师来到麻辣香锅跟前停下脚步，许若曦端着盘子往前走到披萨跟前。
造型独特的木盘上面的披萨一看就是刚出锅，在一盏很有意思的灯下，披萨看上去焦黄鲜嫩，很有食欲的样子。
许若曦拿着夹子看着面前这些披萨，有香蕉口味披萨、有青椒肉末披萨、有榴莲披萨还有番茄奶油披萨，她的架子最后停留在榴莲披萨上。
“许老师喜欢吃披萨啊。”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店里的生意不错，就座需要提前排号，许若曦看看身旁的高自牧，他手里点盘子端着海蛎子。
她想调侃他几句，但忍住了。
“我不忌口的。”她淡淡说道。
“许老师总不会还在记仇吧。”
“高队长多虑了。我怎么敢呢。”许若曦的语气明显透着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