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墓碑伫立
第288章墓碑伫立
戚戚抱着她失声痛哭，要将这悲苦碎着眼泪一同流出，上官苏玺看着镜子中的自我，华丽的嫁衣透出无限的悲哀，她往身侧看了看，就好像他在旁边一般，替她绾青丝，戴好凤冠，温柔的笑意幸福而满足。他曾说他一刻也离不开她。
她轻笑着微微向他的方向挪了一挪，他的身影骤然幻灭，上官苏玺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已经离去，这儿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幻影，都只能是幻影。
强忍着的泪水瞬间崩塌，对不起，没能让你看到我穿嫁衣的样子，对不起……
她一把甩开戚戚搀扶的手，走出门，又蹲在院子里，尖锐的石子将她白嫩的玉足戳得血迹斑斑，而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所有的情绪都随着这个男人的逝去而去了，任由鲜红的血液满于石子的细缝一直流，喃喃说道：“相公，我带你一起去我们相遇的地方好不好？你不是想回来很久了吗？你要乖，不许再偷偷吃我种的珍稀毒药了哦！”
戚戚欲去追，却被肇阆拦住了，“就让她静一静吧，我们的存在只会提醒她，大王的离去。”
戚戚哽咽地点头，“肇阆，我好难过。”
肇阆将她搂入怀中，憔悴的面容有着深深的疲倦，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措手不及之间，他已然选择离开。
上官苏玺赤脚走到静幽宫，留下一路的血印，任凭身后百里影墨怎么呼唤，都没有搭理他，她听不见，一切都不在她眼中，唯有的感觉，只是手心里那一点重量，却无比刺人眼。
她一会哭一会笑地走着，嘴角吐出的鲜血在白皙的脸上分外刺眼，她不断地抚摸上官苏玄的尸体，百里影墨只好默默地跟在身后，又不敢靠得太近，就怕刺激她，隔着几米的距离，就隔了一生。
上官苏玺也不理，好似这天地间只剩下她与上官苏玄。
生命在宏观的宇宙中未免太脆弱，不知道下一秒就会失去谁，他离开了，之前的轰轰烈烈又有什么意义。失去后的痛楚，是要命的，一切后悔都没有了再挽救的可能。
怜取眼前人。
上官苏玺走到静幽宫门口，仿佛又回到了初次相遇的时候，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她闹，他会笑，她哭，他会扫个白眼，然后又屁颠屁颠地过来安慰。
曾经有多甜蜜，此刻就有多痛苦。满满的回忆就像是利刃，刀刀要人命，遍体鳞伤，生死不负。
上官苏玺笑着走进了静幽宫，静静地坐在上官苏玄存在过的地方发呆，百里影墨不敢打扰他，只能在距离她不远地地方死死地看着。
如果，她当初没有回来，如果，她当初劝他离开，他此刻就不会死，她真的好后悔，为所谓的信义失去了最爱的人，明明是可以避免的，明明可以的，相公，你能不能让时间重来，我一定听你的话，永远不回来了。
戚戚不放心，挟持着肇阆来到静幽宫，看着她一直呆楞的模样，心里一酸，就要替她委屈得落泪。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是当初也是不得不如此罢，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
她起身往千映楼走去，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与她的重莲居隔着一个院子遥遥对望，仿佛侧侧与李珠墨还在眼前感叹这满院的奇珍异宝，如今苒苒物华休，谁都不在了，连空气都是寂静的。
原来镜花水月一场空。将来她又能往何处去？不是没有预留过金银田地，可一个人的繁华奢侈，竟是荒凉。
千映楼里还摆放着未曾拿去的屏风烛台，盖了一层厚厚的灰，是许多年没有回来了，无人问津惊弃置。
致彩听从召唤，给她画了几副画像，是越画越悲凉，宣纸处处染泪滴。
听了肇阆苦口婆心的劝，答应让他入土为安。
肇阆一手操持上官苏玄的葬礼，“让他入土为安也好，免得苏苏睹物思人，几时才得好？”
妖界一片苍白悲恸声下，蛰伏着暗流涌动，有些人也该蓄势待发了。
看那桃花树下高高绮丽的坟，葬着他所有所有的心甘情愿，他再不能出现在任何人的生命里，再也不能对着她笑了。
可怜一世风流，就此长眠地下。
这世间，再无他绝美的身影，再无她留恋的眼眸。
如若有记载也不过寥寥数笔，可这一生如此漫长她该怎么度过？
每当夜幕降临，也就是她噩梦开始时，眉眼所到之处，皆是他的身影，既害怕，也贪恋。
好不容易强逼着入睡，梦里一切都是他丰神隽秀的身影。
她不要他死，不要！睡梦中的她几度惊醒嚎啕大哭，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救了我，却让我整日生活在思念你的痛苦中，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上官苏玺哭得喘不过气，不断地抽噎。
“为什么要用你的命救我！为什么！”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歇斯底里地大喊，五官都扭曲，她浓烈的悲伤蔓延了整个千重楼。
最后又倒在锦被上，嘤嘤地绝望地哭，泪湿半****被，“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的，为什么这么傻。”
上官苏玄这一走，将她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
明月落里，已遍植嫣瑶，他曾说喜欢桃花喜欢她，高耸而漆黑的墓碑伫立一侧，上刻:上官苏玺良人上官苏玄之位。
下又竖刻一行小字，用余生去证明，情如嫣瑶，花开之后，一生不落。
“这是何意？”百里影墨指着墓碑问她，眼里是深深的疑惑与不解。
上官苏玺只看了那亲手深深篆刻的字，失神，不语。
百里影墨也没了再问的兴趣。
良人，其实也代指夫君。
今生，她都只认他，为她的夫。
为何不明指？因为，身不由己。处于皇宫，她就怕一旦明说，他盛怒之下手无轻重，赴于黄泉，她可是他用命换来的，不值得。
该如何苟延残喘，她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
你曾信誓旦旦地说此情，上穷碧落下黄泉，愿为你至死不渝。
是啊，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很快就会来陪你了，要记得多等我一会。
千重楼里时常传来上官苏玺半夜的哀嚎声，都说她疯了，那里除了百里影墨，根本无人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