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绝笔书句句是爱人。

第116章绝笔书句句是爱人。

自从喻灯勾魂伞上的伞骨回到盛湙身体中后,他偶尔压制不住鬼气的状况越来越少，但是也不是没有，偶尔出现时都是在深夜。

某天半夜他们睡到一半，盛湙翻身压了上来。

这时候他们在溪阳,这次回来是为了参加柳舒的婚礼。婚礼结束之后,他们又在这住了几天。

窗帘没有拉严实,露出个缝隙,一道冷白的光洒在屋内,在盛湙动作间，偶尔会扫过他眼睛。

喻灯迷迷糊糊地被他亲醒,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他突然被那人咬了一口,下巴上留下一层浅浅的牙印。

盛湙在他们接吻的时候不太会咬人,咬人要么就是生气了、要么就是突然失控。

喻灯立刻清醒了过来，努力想要撑起上半身，但是没成功。

于是他扣着他后颈，一边回应着他一边往他脖子后面灌进鬼气。等他稍微清醒一点,这才推开他一点看着他眼睛：“怎么了？”

盛湙声音很闷：“你会走吗？”

这个时候月光恰好从他脸上流转而过，他看见他眼睛有点红，还有点说不出的委屈,喻灯又心疼又好笑：“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梦见你走了，”盛湙俯下身子抱住他，“不是那种走,是再也不回来的那种走。”

盛湙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格外给另一方空间的人,但是喻灯知道，他其实很没有安全感，总是会揪着他拽着他,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于是他总是在各种地方给足，在顾洛孩子满月宴上大大方方出了个柜，说他是自己初恋，每天定时定点报备，买个菜都会拍照，其他方面更不用说。

盛湙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但是喻灯总觉得还是不对。

直到今天。

他们回家的时候路过墓园，偶然撞见一户人家的葬礼。

跟电视剧里的葬礼不一样，那天没有下雨，反而是个大晴天，秋阳很暖，家属都穿着一身白，或沉默着、或小声啜泣着，看着那个他们熟悉的人下葬。

明明是这样的场景，但莫名让人平静。

他们站得很远，风偶尔卷过来几句家属的对话，他们知道去世的是个老人，九十多岁了，没受什么苦，算是喜丧。

他们就那么站在树荫底下看着，其实千百年来，下葬的仪式都没怎么变换过，这样的场景他们见过许多。

近处，他俩肩膀互相挨着，站在树荫下，远处是正在下葬的人群，对着墓碑一遍遍鞠躬。再远处，就是漂浮的白云和群山了。

人来人往，生生不息。

回来的时候盛湙就很不对劲，他突然捏紧了喻灯的手，身后似乎是那个家庭的长辈念遗嘱，他们听不清，声音飘过来的时候就散了。

盛湙最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他害怕的不是有一天喻灯离开他，去另一个地方，找另一个人。他知道他师兄不会。他害怕的是喻灯会走，再也不来世上的那种走。

这种担心实在多余，他们都和毋清一样，不会再入轮回了，但是他就是害怕。

喻灯亲了亲他眼睛：“不会的。”

盛湙蹭了蹭他，没说话。

喻灯干脆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自己坐起来认真看着他，一笑道：“就算我走了，我也会拉着你一起走。”

盛湙愣了会，这才笑了一下。

“一起别活了。”喻灯又说。

盛湙笑着“嗯”了一声。

“不过我说，”喻灯又半眯着眼睛看着他，“你整天梦里梦的什么，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啊？”

盛湙看着他：“你想我梦见什么？”

喻灯停顿了一会：“比如说梦见你被师父揍，我去救你，再比如说梦见我们半夜去偷酒喝，或者我去宋娘家捞你……”

“等会儿，”盛湙笑了，“怎么都是我吃亏你当好人啊。”

“你有什么意见吗？”喻灯看他一眼。

“没意见。”盛湙笑着说。

“再比如，梦见现在这样。”喻灯语气压低了一些，翻身坐到他跨上。

反正天也要亮了，干脆今晚上一起别睡了。

盛湙拽住他胳膊，呼吸稍微急了一点：“师兄，你……梦见过么？”

喻灯在月光中看他一眼，语气很沉：“梦见过。”

盛湙擡起眼睛看人，月光洒在他身体上的时候很好看。屋内是他们熟悉又不熟悉的陈设，毕竟太久没回来了，但是这种微妙的陌生感恰到好处。

盛湙觉得，他也在一点点，看见他师兄更多的陌生的一面。

“什么时候？”盛湙又问。

“你要听最近的，”喻灯弯下腰，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还是听很久之前的？”

“很久之前……”盛湙说，“是多久之前？”

“我们第二次回灯川。”喻灯笑着说。

盛湙立刻抓紧了喻灯肩膀，指甲几乎都陷进去，欣喜伴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委屈同时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