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斯蒂芬·霍金传》(5)
part04转读剑桥:在病痛之中探索宇宙的奥秘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两年,你会做什么?也许有的人会选择环游世界,用极其有限的时间去体验尽可能多的经历;也许有的人会选择好好陪在亲人朋友身边,在自己与这个世界告别之前能够尽可能多地去陪伴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
应该没有人这样问过霍金,因为他不存在这样的“如果”,医生已经明确地告诉了他——他的生命只剩下了两年。一种名为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简称als的疾病降临在了他的身上,两年之内,他的肌肉就会慢慢萎缩,然后渐渐失去行动能力和语言能力,甚至正常的吞咽和呼吸也会受到严重的影响,als是医学界的不治之症,霍金此时的身体状况就是“还有两年时间”。
与大多数被命运判了死刑的人一样,霍金在刚刚得知自己病情的时候,也是意志非常消沉,感叹命运于己不公,整日颓废,甚至借酒消愁,在一度放纵之后,提前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但是,霍金最终还是看开了命运,他开始顽强地向命运挑战,他找到了自己要追求的目标,置身于科学和宇宙的世界中翱翔,在黑洞和奇点理论上一跃成为剑桥大学的博士,又一鼓作气成为凯斯学院的研究员,有了一份稳定的科研工作,那正是他所热爱的。
金榜题名却遭遇病魔
霍金从小时候开始,身体就不太灵活,一直被同学们嘲笑“笨手笨脚”,说话也有些口吃,父母也为此担心过。但由于霍金非常聪明,又曾经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奥尔本斯中学和牛津大学,父母便没有把这些往“疾病”上联想。只是想当然地认为,霍金发育得有些迟缓。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霍金自己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在牛津求学的最后一年,他总是感觉自己的双手和双脚越来越不灵活了,曾经几次无缘无故地摔倒;在赛艇队的日子中,他也曾兴致勃勃地划桨,但他却感觉近期划得越来越不自在。但是霍金并没有把这些状况放在心上,也没有向任何人诉说。但是母亲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但她也没往坏处想,只是认为霍金是因为近来考试压力太大,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临近毕业的时候,事情变得严重起来。毕业考试的最后一天,霍金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回家,不知道是过于疲累,还是牛津大学的老式楼梯过于狭窄,霍金竟然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由于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霍金头朝下滚落,当场就失去了知觉。
幸亏正值考试结束,楼梯内有很多学生在行走,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霍金,并把他抬到了医务室。霍金头上磕出了一个血口,不住地流血,腿上和胳膊上也有多处青肿和擦伤,学校的医护人员赶紧为他清理并包扎了伤口。戈登一直在旁边陪着他,直到他醒来。
没想到,霍金醒来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失忆:“我是谁?”
戈登吃了一惊,想到他摔的这一下着实不轻,难道出现了失忆的状况?于是戈登试着帮助霍金记起一些事情:“你是斯蒂芬·威廉·霍金啊,你忘记了吗?”
“斯蒂芬……”霍金自言自语,进而眉头一皱,似乎是在努力思考。
戈登看到霍金这个样子,很是担心:“霍金,你别着急,慢慢想,仔细想想。”
医护人员表示,当人的头部受到巨大撞击时,会出现失忆的状况,但失忆的程度,要看受伤的程度,所以,霍金能不能记起来还不好说。
就在戈登着急的时候,霍金终于记起了自己是谁:“对,我是霍金……我记起来了。”
戈登欢喜道:“霍金,你想起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失忆了呢!”
霍金突然感到头很疼,身上也像散了架一样,不由得扶住头:“我怎么了,这是在哪儿?”
“这是大学学院的医务室,你刚刚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谢天谢地没受很重的伤,头上磕破了,身上也摔出了一些伤,应该很疼吧,我已经通知了你的父母,他们很快就过来了。”
在两三个小时的过程中,霍金的记忆好像是由远及近如潮水般袭来,先是一年前,接着是一个月前,终于一周前,还有刚刚发生的事,全都记起来了,当然,他也记起了戈登。
弗兰克和伊莎贝尔闻讯急匆匆地赶来,看到霍金满身是伤的样子,弗兰克感到很震惊,伊莎贝尔也转过身抹起了眼泪。霍金看到这种状况赶紧安慰他们:“爸爸妈妈,我没事了,我只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并没有受多重的伤,你们不要太担心。”
伊莎贝尔哽咽说道:“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去呢?真的不要紧吗?还是全面检查一下吧。”
霍金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父母一直想让他去好好检查一番,但是他忙于剑桥大学的入学事宜,并且和几位同学计划着前去伊朗的毕业旅行,也就没有去医院检查。
1962年10月,霍金进入剑桥大学的三一学院,成为剑桥大学的一名研究生。
就在第一个学期,霍金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除了手脚不灵活之外,他甚至都无法走直线了,走路总有一种要摔倒的样子;他甚至都无法稳稳地蹲下来系鞋带;和同学们一起聚会的时候,他拿酒瓶的手竟然也会抖个不停,经常会把酒倒得到处都是。然而,霍金和同学们大都以为这是喝酒的缘故。
第一个学期结束了,霍金迎来了求学剑桥的第一个寒假。在家里,父母发现霍金的身体状况很不正常,霍金自己也经常会感到不适。他为了不让家人担心,经常自己躲在房间里看书。转眼到了圣诞节,河水结上了厚厚的冰,母亲提出一家人去奥尔本斯河上溜冰,大家兴致勃勃地出发了。
这天风不大,天气还算暖和,整天闷在房中的霍金就像是摆脱了一个压抑的牢笼,跑到河面上尽情地戏耍起来。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霍金在溜冰的过程中竟然感到双腿无力,重心不稳,重重摔了下去,他本以为溜冰摔跤是常有的事情,于是尝试着站起来,但任凭他怎么努力,就是爬不起来,双腿就像是被灌了铅,沉重得都没有知觉了。父母见状,迅速赶了过来,他竟然要依靠父母的搀扶才能勉强站起来,这下,全家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父母坚持让霍金做全面检查。
1963年1月中旬,弗兰克先是请来了家庭医生,经过简单的诊断之后,家庭医生说:“我现在无法判断确切的病情,我给你们介绍一位专科医生吧,这样更有利于正确诊断。”
听到这个消息,一家人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弗兰克马上带着霍金去了专业的医院,并进行了一系列全面的检查。
检查的过程并不轻松,医院首先要从霍金的手臂中摘取一块肌肉样品用来化验,还要在霍金的身上接入电极,把一些射电波无法透过的流体注入他的脊柱,然后在把床放倾斜的过程中,用x射线观察流体在脊柱内的流动。一切程序完成之后,医生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确诊答复,而是轻描淡写地表示,霍金所得的并不是多发性的硬化症,而是比较罕见的情况,具体检查结果的呈现还需要时间,所以他们只给霍金开了一些维生素。这让霍金和霍金的家人很是担忧,既然是比较棘手的病,维生素又有什么作用呢?霍金从医生的眼中看出,他们并没有什么好的对策来应对自己的疾病。霍金也没有过多询问细节,情况已经很糟了,就不必再徒增烦恼了。
噩耗还是传来了,诊断结果显示,霍金患的是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简称als,英国称其为运动神经元病,俗称“渐冻症”。患者会不断萎缩下去,大脑也将渐渐无法控制身上的肌肉,从而慢慢走向瘫痪。随着时间的推移,患者的说话能力也会渐渐丧失,吞咽也会变得困难,甚至连呼吸都面临重大的威胁。霍金之前的走路不稳、摔倒以及口吃应该就是als的征兆。
这是一场生命与病魔的搏斗,却也是一场生命与时间的赛跑。全球有10万人遭受als的折磨,它就像是医学界的空白,没有办法治愈,患上als就等于接到了死亡通知。而霍金面临的通知就是:他还能够活两年。
两年,一个生命被判了死刑的人,在两年之内都要时刻心惊胆战地等着死神降临,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但是霍金还有梦想,那是关于宇宙的梦想,短短的两年,怎么才能实现呢?
并不轻松的剑桥研究生
霍金对物理学情有独钟,在当时的学术界,物理学有两个明显的研究方向:一个是具有明确理论框架的宇宙学,这基于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另一个研究方向是基本粒子物理学,但这个方向还很不成熟——在霍金看来,除了发现更多的粒子,它更像是在研究植物学。所以,霍金把目光锁定在了宇宙学上。
然而,霍金在剑桥的求学之路,并非一帆风顺。
在牛津大学的毕业考试中,霍金申请报考剑桥大学的宇宙学研究生,选择的导师是著名的天文学家弗雷德·霍伊尔,他曾在20世纪60年代与美国的天文学家威廉·福勒共同提出了恒星内部元素起源理论。但是由于霍伊尔的学生已经满员,霍金就被分配到了一位名叫丹尼斯·西阿马的导师名下,在霍金看来,西阿马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这令他大为失望。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因为霍伊尔的名气太响,他常常被国家派去与美国的天文学家接洽从事天文研究,所以基本不在国内,这也就无法正常对学生进行辅导。而西阿马不同,他是一位潜心致学的导师,总会花很长时间与学生一起讨论研究,也给了霍金很大的帮助和鼓励,这是霍金没有想到的,他很庆幸自己能够遇到西阿马导师。
但是霍金又面临着一个难题:广义相对论中存在大量的运算,而霍金在牛津大学时由于父亲的反对,并没有攻读数学系,当然,霍金的大学生活也是非常慵懒的。这令他很是苦闷,因为若是缺乏运算的能力,就意味着无法深层次了解广义相对论的相关理论。霍金意识到自己需要格外努力了,于是在夜晚走廊里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总能见到他认真思索的身影。也许回想起从牛津到剑桥的日子,霍金会有些夸张地生起“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感慨。
三一学院的宇宙学也存在很多分支,对于如何选择一个明确的方向,霍金拿不定主意,因为他找不到自己想要研究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样的方向。在一番思考仍未得出结果之后,他决定请教导师西阿马。
西阿马根据平时对霍金的了解,认为他适合研究天体物理学,但是霍金的内心是偏爱宇宙学和广义相对论的,他常常去听有关的讲座。当时有一位名叫赫尔曼·邦迪的教授,在剑桥大学的伦敦国王学院开设了一门广义相对论的课程,霍金就经常和同学一起去听他的讲座,这更加大了他对广义相对论的向往。
转眼间,一个学期过去了,然而就在学期末的寒假,霍金的身体状况恶化,年后,更是被诊断出了als疾病,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他的宇宙梦才刚刚开始,而且还没来得及走上正轨。开学之后的那段时间,霍金是非常绝望的,为什么这样不幸的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又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霍金开始变得不愿与人交流,每天要么把自己关在阴暗的屋子里发呆,要么就用酒精来麻醉自己,这样放纵的结果就是迅速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在弥漫着白色恐怖的医院里,霍金开始喜欢瓦格纳的歌曲,因为他感觉瓦格纳的乐曲风格与他当时的阴郁心情是契合的。然而处在这样阴郁的环境中,听着这样阴郁的歌,霍金的心情更加沉郁了。
在医院中,他与一个患了白血病的小男孩儿成了病友,那个小男孩儿看上去很小。霍金有时候会感慨:我起码已经活了20多年,他还是个孩子,小小年纪竟然得了这种不治之症。身在医院,霍金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而临床的小男孩儿却总会露出天真的笑容,或许这个六七岁的孩子并不懂得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也对死亡没有明确的概念,又或许他只是想快乐地过好每一天。总之,小男孩儿的笑容给了霍金很大的心灵震撼。小男孩儿经常会拿着一小瓶药水,每当他做完化疗,身体感到疼痛时他就会喝上一小瓶。今天霍金的心情不太好,一直闷闷不乐,小男孩儿就把一瓶药水递给他:“哥哥,你喝一瓶吧,喝了就不痛了。”
霍金用感激的目光接过药水,细看之下,那不过是维生素,是小男孩儿的父母骗他说那是止痛水。霍金心中掠过一丝心酸,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自己患上了不治之症,最痛心的莫过于自己的父母了。
霍金很羡慕小男孩儿面对病魔的乐观心性,但是就在当晚,小男孩儿病发去世了。霍金在伤心之余,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情况,自己不见得就是最不幸的,起码现在,自己还活着。
霍金在医院待了两个星期,身体稳定之后便出院了,他或许还没有从病痛中走出来,但是换作是谁,一定也无法轻易放下。霍金回到学校还是重复着“借酒消愁”,当同学担心他的时候,他也毫不避讳地向人透露自己的病情。大家在惊奇他患上了als的同时,也深切担心他的身体。
出院之后,霍金常常做噩梦,梦到自己就要死了,每次都会惊出一身冷汗,但是醒来之后,后怕之余,也总会有一种“事实上,我还活着”的欣慰。又过了一段时间,霍金的梦起了一些变化,虽然和“死”脱不了关系,但是梦的内容已经由“自己被病魔带走”变成了“放弃自己的生命而去成全别人”。人总是会死的,关键要死得有价值,若是在自己生命结束的时候,能够挽救别人的生命,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霍金的心情开始转向乐观,然而他的病情是否也一样乐观呢?
一举成名的科学大碰撞
20世纪60年代,霍金处于生命的低谷,但就在这个时候,他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探索神秘的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