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我们的人
第55章我们的人
谈竞当真陪于芳菲去看了电影，他一整场心神不宁，但于芳菲却津津有味，情绪随剧情起伏，或掩口而笑或黯然神伤。谈竞一直在关注她的举动，影片情节一点没注意，以至于当于芳菲兴致勃勃地同他讨论剧情时，他什么都说不上来，只能附和。两人走去电影院对面的咖啡厅吃下午茶，于芳菲叫了一杯咖啡，缩在椅子里小口小口地呷饮。她个子娇小，人又瘦，那张柔软的单人沙发像是要把她吃下去一样，将她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谈竞等着她开口，她这半天的举动都让谈竞看不懂，如果确有要事，那这铺垫未免有点太长。
“晚上去哪里吃饭？”于芳菲开口了，说的仍然是不着边际的话，“我从来没有在外面吃过饭，不知道哪家馆子好吃。”
谈竞耐着性子想了想，道：“花街口有家日本馆子，很清静，人也不多，适合谈事情。”
于芳菲扬眉笑起来：“日本馆子好呀，我喜欢吃日本料理。”
谈竞点点头，忍不住问：“政保局那边……”
“哦，政保局，”于芳菲抱怨道，“东洋饭店出了事，我们谢局长很不开心，在单位里追查内奸，闹得整个政保局都要翻天了。”
谈竞竖起耳朵听着，在陆裴明的配合下，那场刺杀被彻底安到了政保局头上。栖川旬没有训斥谢流年，但警察署和特高课的出现，实际上削弱了政保局和谢流年的地位。
“查出内奸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于芳菲嘀嘀咕咕地说，“一个人埋伏在我们政保局，他的同伙怎么可能也在政保局？我看倒应该从领事馆和特务机关入手去查一查”
她这句话让谈竞想起陆裴明扔给他的那个窃听器，他必定有同伙在窃听器的另一头，可另一头的同伙竟然也没有对中统上层供出谈竞。是陆裴明说服了他，还是他们另有打算？
还是要去见陆裴明一次，谈竞这么打算着。他耐着性子陪于芳菲吃晚饭，然后应她要求将她送到住处楼下去。于芳菲站在公寓楼前同他道别，眉眼俱都温柔，很认真地向他道谢。
“我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谈竞打量着她的表情，开口发问：“于科长要求我的那件事情……”
于芳菲眉间忽然溢出几许失落，她转过头去轻轻叹了口气，又将头转回来看向谈竞：“谢局长在政保局追查内奸，我想请你帮忙。”
谈竞立刻道：“怎么帮？”
于芳菲道：“你可以以我的名义随意进出政保局，调查每一个人。”
谈竞笑了一下：“恐怕你们谢局长不会同意。”
于芳菲道：“那你若要来，就提前通知我，我带着你。”
谈竞应了一声，于芳菲又问：“你会来吗？”
谈竞无奈地回答：“会的。”
于芳菲立刻追问：“什么时候？”
谈竞敷衍道：“合适的时候。”
于芳菲抿了抿嘴，问：“你一定会来？”
谈竞点点头：“一定会去。”
于芳菲同他强调：“那我等你。”
她坚持要谈竞先走，谈竞客气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于芳菲目送他的身影转出巷子，才心满意足地上楼。
谈竞对于芳菲今日的举动一头雾水，他一边思考一边步行出去，转过街角，看到路灯之下，金贤振正倚着灯柱点燃一支香烟。
谈竞驻足看了一会，金贤振只是抽烟，并没有别的动作。他抬起脚从金贤振面前经过，没有停，也没有说话。
金贤振开口叫住他：“谈记者怎么到这儿来了？”
谈竞停住脚步：“金科长是在等我，那显然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金贤振笑起来，从烟盒里抖出一支香烟，举到谈竞面前：“聪明人，那你再猜猜，我是为了什么等你？”
谈竞道，“我对于科长没有什么心思，是她来找的我。”
“呦呵，”金贤振揽住谈竞的肩膀，“文人骚客，谈记者真是文人骚客，女人最喜欢您这样的。”
谈竞皱着眉将金贤振的胳膊拿下去，又重复了一遍：“我对您姐姐没有任何想法，金科长尽管放心。”
金贤振瞧着他，轻轻哼笑了一声，混杂着不屑和无奈。他停住脚步，将谈竞掰过来面对自己，慢悠悠地问了一句：“那如果我姐姐对你有想法呢？”
谈竞愣住了，于芳菲是滨海有名的蛇蝎美人，这个称号伴随她各种事迹流传在滨海，让人如雷贯耳，以至于谈竞忽略了不管再怎么“蛇蝎”，于芳菲都是个美人。
他从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没有想过于芳菲同他之间还能有除了公务之外的任何联系——但这联系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它甚至已经发生了。
“你希望我怎么做？”
他对金贤振发问，希望金贤振能给他一个解决方法。
“我想你没有离开滨海的打算。”金贤振苦笑道，“兴许也没有离开中国的打算。”
谈竞惊讶地看着他，金贤振对他的这位姐姐的确是呵护备至。这明明是于芳菲的问题，他却想要来解决谈竞。
他忽然警觉起来，目光移下去，审视金贤振的腰身，提防他突然拔枪。金贤振望着他发笑，故意将左手放进后腰里：“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谈竞默了默，正要开口，眼神却忽然越过金贤振的肩头，惊呼：“于科长！”
金贤振失笑：“不是吧，谈记者，小孩子玩的把戏，你有必要……”
“金贤振。”于芳菲冷冰冰的声音从他脑后传来，金贤振猛地愣住，讪讪转身。于芳菲还穿着出门时的衣服，双手握着一柄黝黑的手枪，枪口指着他：“让谈记者走。”
金贤振不可置信地看着于芳菲，失声道：“姐！你在干什么？”
于芳菲将目光转向谈竞，语气软和了不少：“谈记者，今天的事情真是很对不起，改日再向你郑重道歉，你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