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
夜色
刚有了这个想法,嘴上就诚实地问了出来:“我走之后,纪晚游去哪了?”
“我不知道,我比他先打车走的,”白东旭想了想,说,“你不是带手机了吗,问问他呗。”
夏飞后知后觉摸起手机,才意识到他居然没有纪晚游的任何联系方式。
看似不合理又好像很合理——因为夏飞上学期间不带手机,纪晚游住校也要上交手机,所以两人一直没想过交换联系方式。
“算了,先回家吧,”夏飞把手机重新放回兜里,临走前对白东旭说了句,“中秋快乐啊。”
*
夏飞回到家里,夏兰正在阳台边浇花。
见屋子里没有别人,夏飞松了口气,走上前去,试探着问了句:“陆成赫没来家里吗?”
要是来过,他立马离家出走。
夏兰放下喷壶,淡淡道:“他回北京了。”
“哦,”夏飞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他突然来内蒙干什么?”
来看看他在内蒙过的多惨吗?
他觉得这种事情是陆成赫能干出来的。
夏兰见夏飞一脸不高兴,便没再避重就轻,如实说了:“他说想家人一起过个团圆节。”
夏飞哼了一声:“然后呢?你陪他过了?”
夏兰捏了捏夏飞气鼓鼓的脸:“怎么会?我跟他说——想找家人找你爸去,我要陪我儿子呢。”
听到后面两句,夏飞的嘴角终于扬起来,但心里的不痛快还没完全消除,便生硬道:“下次他再来你直接请他吃饭——吃闭门羹。”
夏兰在他脑门敲了一下:“就你嘴贫。”
夏飞抓起桌上的水猛灌了半杯,然后胡乱擦了擦嘴角:“没贫,我认真说的,让他滚,简单粗暴但省时省力。”
夏兰心里不是滋味,又怕夏飞看出来,便去了客厅,纪晚游给夏飞的月饼礼盒还放在那,便问夏飞:“吃月饼吗?”
夏飞拆了盒子,发现里面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口味——奶豆腐陷,黄油馅,酸奶馅。
不由得皱起眉头:“这能好吃?”
夏兰拆了奶豆腐馅的咬了一口:“挺香啊,和我们小时候吃的奶豆腐味不一样,你尝尝?”
夏飞掰了一小块放嘴里。
不是很甜,也不腻。
夏兰忽然问了一句:“对了,你怎么不叫游宝来这过节?他不是也一个人吗。”
夏飞敏锐捕捉到这句话里隐含的信息量:“你怎么知道他是一个人?”
“就他送你去医院那次,我跟他聊了会嘛。”
夏飞按耐不住想知道更多,便问:“那他爸妈……”
“车祸,两年前没的,”夏兰说,“家里就剩他和爷爷,他爷爷在草原养羊,没办法来这边陪他,他就自己住校。”
原来是这样。
夏飞忽然想起来,纪晚游曾经和他说,这是他复读的第二年。
一些事情串联起来就会有更沉重的答案,夏飞沉默着,再回想与纪晚游相处的这半个月,想起纪晚游细心照顾他的每一处细节,竟然开始替纪晚游难过。
纪晚游可能真的在把他当成很重要的人吧。
可他还是想不通——
他有什么值得纪晚游这么认真的吗?
*
好在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夏飞太久,因为再次开学时,夏飞发现纪晚游不理他了。
事情的起因是晨跑时,夏飞跟着白东旭早早来到操场,意外发现纪晚游也在。
他坐在旗杆下面的台阶上,冲锋衣配运动裤,依然是一身黑色,手肘随意搭在膝盖上,挺拔的背脊和长腿构成完美的三角几何,侧脸依稀可见完美的五官,在将亮未亮的天光下有种朦胧的美感。
夏飞想和对方打个招呼,便走近了些。
结果纪晚游看都没往这边看,直接起身走了。
夏飞以为对方是真的没看见,便喊了一声。
可纪晚游的脚步停都没停。
瞎了就算了,不能还聋了吧?
夏飞不得不承认对方不想理他的事实,委屈地站在原地。
白东旭也跟了上来:“怎么了?你们闹矛盾了?”
夏飞忽然就想通了:“没有,本来也不熟。”
纪晚游不过是图个新鲜,亲过了抱过了,觉得无趣就远离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