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恰好
恰好恰好
很沉重的一段往事,所以纪晚游讲的断断续续,夏飞也就断断续续地耐心听着,越听越替纪晚游难过。
纪晚游说:“我爸的店面在一家网吧楼下,上次考试那天,王凯泽就在那家网吧打游戏。”
而且王凯泽恰好在靠窗的位置,又恰好通宵打了一晚上打累了,就恰好拉开窗帘看窗外的阳光,然后又恰好就发现李天浩在纪晚游父亲的店面门口撬锁。
李天浩就是肇事车主的儿子。
自从纪晚游的父亲出意外,那家店面就一直以关门的状态安静立在一众灯红酒绿的牌匾之间,曾经有亲戚看中这家店面的位置,问纪晚游愿不愿意租给他,纪晚游都二话不说就回绝了。
他下意识想把父母留下来的东西都留在最初的样子,有种这样做父母就像不曾离开过一样。
作为和他待在一起十几年的好朋友,王凯泽自然也能把纪晚游的心思猜个大概,所以当他看到李天浩撬那家店面的门锁时,二话不说就把电话给纪晚游打了过去。
接到电话的纪晚游自然抄起球棒就离开了考场。
知道了原因的夏飞已经顾不上和纪晚游生气了,他在心里把那个叫李天浩的贱人骂了一遍又一遍,两人走出教学楼,绕到熟悉的篮球场时,天光倾落下来,连带着夏飞的头脑也清醒了些。
随之而来的就是举一反三:“这个李天浩是不是总找你麻烦?”
纪晚游想了想:“准确说,应该之前是。那年我高三,他高一,但他认识社会上的人多,所以那时候没人敢惹他。”
“后来呢?”
“后来他带一群人来打我,没打过,再后来那帮人就都来找我玩了。”纪晚游说这些事语气很寻常,没有一点沾沾自喜的样子。
夏飞甚至能听出他语气里几不可察的失落。
他曾经也听包羽婷说过,纪晚游校霸的名声是在前年突然就起来的,但大多数人跟他们隔着太远的距离,大家忙着各自的生活,也没人刻意去探究原因。
真要说那些捕风捉影的原因,倒是最初有人传言纪晚游是个杀人犯,但这么荒谬的传言自然没人信,说出来笑笑就算了,不过现在想想,这也是李天浩气急败坏的造谣罢了。
但介于这个人的犯贱程度,夏飞也觉得棘手:“如果这次考试他又故意去撬锁呢?”
现在他代入了一下,只觉得如果再发生这种情况,他没理由劝纪晚游专心考试。
但纪晚游却很自信地说:“不会了。”
“嗯?”这回答让夏飞很是意外,“你就这么确定?”
“他还没出来呢,”说到这,纪晚游终是没藏住心底由衷的嘲讽,“盗窃超过五千块,又满十八周岁了,不知道开庭了没。”
“他他他……”夏飞震惊得结结巴巴,好半天才恢复正常语气,“不是说你因为打架被批评了吗?”
“对啊。”纪晚游一想起那天就觉得好笑。
因为李天浩之前囊中羞涩,又惯爱游走些酒吧ktv之类的高消费场所,所以在某天晚上动了贪念,撬了一家二手手机店的锁,偷得好几部手机转手卖了三千块。
纪晚游考试那天,李天浩恰好败光了之前偷来的赃款,由于尝到上一次的甜头,自然还想故技重施。
所以他只是找了一家紧闭的店铺,根本没反应过来那家店是纪晚游家的,也自然没想到还有王凯泽这个眼尖的告状。
那天确实是纪晚游先动手打了人,他拿球棒打人的时候最顺手,就像打棒球那样,精准挥到对方的膝盖,脚踝和头骨。
无论是哪里,只需一击胜负大局就定了。
那天他拎着球棒把李天浩打得一只眼睛肿成青紫色,脸被踩在地上还不忘破口大骂:“草你妈的你来管个耗子的闲事!”
然后这句话的前四个字成功惹怒了纪晚游,直接一脚踢在他肚子上让他就地打了好几个滚。
也正是因为打太严重了,所以李天浩颤颤巍巍掏出碎了屏的手机报警,结果报警把自己报进去了。
夏飞也给听乐了:“所以这算自首吗?”
纪晚游即答:“不算,顶多算他出门没看黄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飞搭上纪晚游的肩膀,“那你这次,好好考。”
纪晚游轻轻舒了口气:“我尽量吧。”
毕竟学习是个积累的过程,没有人可以一蹴而就,所以他也不确定这段时间的努力能不能换来什么进步,毕竟他荒废学业太久了。
夏飞看出他的顾虑,便没再给他压力:“说起来,考完也快过春节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他确实想和纪晚游一起跨年,但又不好直接说,因为纪晚游很可能去爷爷家。
但纪晚游似乎不打算去,因为他说:“这边没有禁烟令,我们出去放烟花?”
放烟花?夏飞从来没想过还能这么爽。
“好!!”由于过于激动,他回应的声音很大,路过的学生都被他吓了一跳。
在几个路人不满嘟囔的“有病吧”“肾上腺素打多了”之类的话里,夏飞和纪晚游对上目光,不约而同都笑了。
*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比放烟花更早来的是陆成赫。
彼时夏飞刚考完最后一科,两个小时的英语考试他睡了一个小时,剩下的一个小时稀里糊涂把卷子做完了。
反正他英语好,因为从小就是双语培养出来的,所以就算反应再迟钝脑损伤再严重,也能把英语当做日常语言中的文字去看待,一小时的时间做个英语卷子不在话下,甚至绰绰有余。
他交了卷子便把笔揣兜里走了。
因为和白东旭他们不在一个考场,所以他自己往校外走,纪晚游会在校门口等他。
然后就在一股脑向门口涌出去的人潮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