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离开
发懵归发懵，屠土司继续威胁说：“刘三姐，屠某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万一到时候我们这里打起仗来，刀兵无眼伤到你，屠某可不负责。屠某已经尽到提醒的职责，就算你们那边的乡亲们，也怪不到屠某头上来。”这威胁的味道又比先前浓了不少。
不过讲真，屠土司是真的不想杀刘三姐的。
先不说能不能杀掉，就算侥幸杀掉，也是后患无穷，因此按照屠土司的想法，只要这个烫手的山芋别留在自己治下就行，她爱去哪就去哪。
反正想杀她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牛画树。而她也不可能永远不回去。自己又何必来做这样的恶人呢？还是把杀她的机会留给牛画树好了。
刘善花不当一回事地说：“没事没事，我又不是没有是打过仗，现在还不是活的好好的？你要打仗，那就尽管打好了。”
对屠土司的威胁，自己还真没有往心里去。
不能用法术，没有蛟龙帮忙，不等于自己就丧失了战斗力。豺妈本来就是打架的好手，打仗又不是跟江湖侠客单挑比武，怕什么？
屠土司没有再说话，只是马上回府，去安排人准备再次跟打渔人打仗，免得刘三姐在这里传歌，又弄出更大的事情来。
禁歌，屠土司可不敢。连才华横溢冠岭南的白鹤秀才都对不过刘三姐，怎么禁歌？强行违背神农爷爷传下来的规矩去禁歌，那是会灭族的。
那天，冯子安跟刘三姐谈完话，回城的路上，卞玉和问：“慧根兄，你今天怎么那样说皇帝？”
他很奇怪，冯子安怎么就突然转性了一样。
冯子安说：“玉和兄，冯某说的是事实。再说，难道冯某就不想大唐尧天舜日了？问题是当今皇帝他还真的做不到，无非是养了一些吹鼓手，给他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卞玉和说：“那你也不能说呀！”
冯子安说：“为什么不能说？你真以为当今皇帝是老虎屁股摸不得？我告诉你，在西京，说皇帝各种不是的人多了去了。当今皇帝是很开明的，只要别人说的是事实，骂他也没事。也只有离长安城越远的地方，属地官员越管得紧，不允许当地人说皇帝的不是，致使百姓以为当今皇帝骄横跋扈，只许自己犯错，不许别人说他。”
卞玉和去过西京，但是时间太短，根本不知道还有这回事，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原来如此！”
其实他哪里知道，冯子安这是在忽悠他。
实际上，自古以来，京城的人，最不敢说皇帝的不是。在天子脚下，说皇帝的不是，那简直是嫌命长了。
反倒越是穷乡僻壤，百姓越敢说皇帝的不是，反正天高皇帝远，就算骂了皇帝，皇帝也基本上不会知道的。
回到城里，冯子安就给李隆基写了一封信，然后去邮驿投递，告诉李隆基说刘三姐已经成功废掉林家土司，就等李隆基御批就行了，并且把自己跟刘三姐的谈话内容也一起告诉了李隆基。
从白鹤乡回到宜州府城，要两天时间，冯子安的信才寄出，刘善花已经跟林重俊两败俱伤了，只是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冯子安在琢磨，事态下一步会怎么发展。
从前年到现在，连头带尾已经是第三个年头，财主武斗打不过农人，文斗也斗不过刘三姐，但这讲和又没可能，接下来，他们又会怎么斗呢？
带着这个问题，冯子安想了好几天，都没有想出来还有什么既不武斗又不文斗的途径。
忽然卞玉和来找冯子安说：“慧根兄，听说了么？刘三姐跟白鹤秀才在江面斗法，闹了个两败俱伤。”
冯子安大惊：“什么时候的事？”
卞玉和说：“就是前几天，我们刚回城那天，就出事了。”
冯子安问：“那他们现在都得救了？”
卞玉和说：“是。屠家土司那边，有一个前些年的天下第一山歌手，叫陈慧根，是他那一伙打渔人救的刘三姐他们。救白鹤秀才的，是卢家土司。”
冯子安拍拍胸脯压惊说：“人没死就好。”
要是人死了，矛盾肯定升级，打起仗来，又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
冯子安好歹是个朝官，也不是那种清如水，明如镜的清官，捞点油水也是李隆基默许的。
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冯子安是个好官，不管出了天大的问题，首先要确保老百姓的生命安全。
用李隆基的话来说，老百姓才是从皇帝到土官等人上人的衣食父母，不确保老百姓的生命安全，这些人上人那就等着冻死、饿死。
现在的十万大山，只要刘三姐还活着，就可以最大程度减少老百姓的伤亡。一旦刘三姐死了，转眼就会冲突加剧，这绝不是冯子安愿意看见的。
此外，一旦刘三姐死了，这废土司想要继续推进下去，难度又会增加许多，冯子安也没办法回去向李隆基交差。
卞玉和却说：“人是没死，不过据卢家土司放出来的消息说，白鹤秀才说了，现在他和刘三姐那四个仙家苗裔全都废了，这辈子都没法用任何法术了，此外，那条龙估计也活不了，就算运气好，活下来，也起码要休养十年以上，才能出来活动。”
冯子安第一反应就是，这一下，刘三姐危险了。
现在十万大山的财主都想杀掉刘三姐，而刘三姐所有自保的手段全都被林重俊给废掉了，接下来，她面对财主的明枪暗箭，怎么办？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冯子安又帮不上什么忙。
刘善花在屠家土司治下传歌，传了好几天，屠土司终于带人杀过来了。
与刘三姐一见面，屠土司就说：“刘三姐，屠某是个爱才的人，也知道你的好歌才，不忍心你命丧于此。你是外乡来的，与屠某也没有恩怨，如今屠某来找自家治下的乡民收渔税，不免要打上一仗。屠某劝你们这些外乡人还是赶快离开这里，等以后这里太平下来，你再来传歌。”
屠土司心里始终还是有点忌惮刘三姐的。
刘善花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对屠土司说：“怎么？你听了林重俊那个白字先生的话，就以为我好欺负了是么？”语气甚是轻蔑。
林重俊借卢家土司的口放出来的消息，已经传遍宜山，还在向十万大山各处传。
越是这种时候，刘善花越要表现出气定神闲的样子。
屠土司心里一咯噔，果然，刘三姐应该还有后手。
不过这私兵也带来了，话也说出去了，不找打渔人打上一仗，岂不是丢了屠家土司的脸面？
屠土司马上说：“屠某好言难劝你这该死鬼，你就算死在这里，也怨不得屠某。”对私兵下令说：“把所有抗交渔税的人和支持他们抗交渔税的人全都给我抓起来。”
来学歌的可不是只有打渔人，还有其他人。有一些人本来与屠土司没有矛盾的，甚至跟土民不是一个阶级的，自然与这事无关，率先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