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放火
牛画树回到家，派人去叫治下的秀才，结果除了牛府出钱养的周秀才、吕秀才，别的秀才全都没有来。不来的秀才，都是田舍郎，家里从旧年间开始，就参与了闹民变抗交租税的，现在问题没有得到解决，自然不会跟牛府来往。
周秀才和吕秀才是没有办法，他们在十万大山的名气，全是牛府用钱捧出来的，牛画树叫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更不敢跟牛府作对，旧年间开始闹民变，他们两家都绝不参与。
二人来到牛府，给牛画树见完礼，问：“牛公找晚生来，有什么吩咐？”
牛画树说：“二位先生，牛某与刘三姐约好，三伏天一过，就在龙水河边对歌。你们知道，牛某自己是不懂诗词歌赋的，所以请你们来，帮牛某对歌。”
尽管牛府一向把这二人当做狗来养，但是读书人在社会上，明面上是社会顶层，牛画树表面上还要尊称一声先生的。
所谓士农工商，国之实民，读书人就是除了权贵以外的第一阶层。
社会上广泛流传着这么两句话说：“家无读书子，官从哪里来？”尽管这话有些偏颇，但是读书依旧是当官的主要途径，官员还是读书人居多。
读书人哪怕再穷，那也是候补权贵，谁知道哪一天就金榜题名，飞黄腾达了呢？
所以哪怕是权贵，对读书人就算心里再怎么看不起，明面上的礼数也是要做足的。否则传了出去，那就不好听了。
周秀才马上推脱说：“牛公，晚生肚子里这点墨水，要说精雕细琢做诗文，倒也不怕了谁，可是那唱山歌，讲究的是随机应变，可不许精雕细琢，万一到时候一下子没有接上来，岂不是误了牛公的大事？牛公还是得另外想办法才是。”
吕秀才也跟着推脱说：“牛公，周兄说的是正理，我们虽然会唱歌，但是读书志在功名，主要是考究那经营济世之道，而不是考究什么歌乐管弦之曲，说到对歌，哪里对得过那些歌师？更何况刘三姐还不是一般的歌师，那是天下第一山歌手，牛公就不要为难晚生了啊。”
牛画树也听得出来，周秀才和吕秀才在推脱。不过牛画树也清楚，凭这两个秀才的确是对歌要输给刘善花的。
但是牛画树不能让他们推掉，就说：“欸！二位仁兄何必过谦？想那刘三姐不过是一山野女子，歌才再好，也不过是野语村言罢了。我曾经听我弟弟说过，你们读书人学四书五经，其中就要专门学歌，你们既能得到官府举茂才，那歌才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何必怕她一个山野女子呢？”
这是财主的通病，要逼着人家出力的时候，就跟人家称兄道弟。
周秀才又推脱说：“牛公，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年头的读书人，都是奔着考功名去的，不会把精力太过于花费在学歌上面，所以晚生跟吕兄这样的秀才，歌才实在是不好的，只能跟那些蹩脚的山歌手比一下，碰到刘三姐这种有名的山歌手，那是肯定比不过的。”
牛画树的脸色开始不好看起来，问：“你们的意思，是不想帮牛某去跟刘三姐对歌喽？”
吕秀才看到牛画树脸色不好，怕他发脾气，那样可就不好受了，慌忙说：“非也非也，牛公千万别误会，晚生和周兄只是跟牛公分析一下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也好让牛公心里好有个准备。”
牛画树的脸色这才稍微好转，问：“那你们这么推脱来推脱去的，到底想说什么？”
吕秀才说：“牛公啊，世上人都说，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等读书人，谁也不愿意自认才学不如他人。但是不愿意归不愿意，这不如就是不如，不是不承认就有用的。所以晚生和周兄才会如实告知牛公，仅凭我俩帮牛公去姑娘刘三姐对歌，那是包输不赢的，也就没有必要去。”
周秀才又接着说：“是呀，牛公，依晚生看，你得多请一些人来才是，最好是把那个白鹤秀才请来，他才华横溢冠岭南，又继任了土司，有他到场压阵，牛公你才能高枕无忧啊。”
牛画树这才恢复笑脸说：“是牛某误会二位仁兄了。牛某给二位仁兄赔个不是。”双手做了一个赔罪的手势。
周秀才和吕秀才连说：“不敢！不敢！”
牛画树又说：“二位仁兄尽管放心，牛某会去外地再请一些诗人和秀才来，也会给白鹤秀才去信。”
周秀才和吕秀才说：“晚生预祝牛公旗开得胜。晚生这就告辞，趁这段时间好好练一下歌，到时候也好为牛公多出一点力。”
牛画树说：“有劳！有劳！”叫管家：“去账房，先给二位先生每人支一百两银子。”
管家就去拿了二百两银子过来，给周秀才和吕秀才一人一百两。随后，牛画树又说：“二位先生，牛某先赏你们一人一百两银子，等对歌对赢了，牛某再重重有赏。”
二人接过银子称谢说：“多谢牛公，晚生告退。”
这重重有赏，可是有讲究的，现在给了人家一百两银子，以后重重有赏，那起码得给六倍以上的银子。
这对周秀才和吕秀才来说，可是一笔大钱，二人自然开心。
牛画树又不缺钱，这点钱就是毛毛雨，只要能斗败刘善花，出了那口恶气，花再多的钱也值。
送走周秀才和吕秀才，牛画树又给林重俊写了一封信，叫管家：“派人把这封信送给白鹤秀才。”
管家答应着接过信，下去派人送信。
牛画树则去沐浴更衣，准备出门拜访邻近的几家土司，找他们要几个才学好一点的读书郎，来跟刘善花对歌。反正哪里的财主都养着几个秀才，再说只要能对歌斗败刘善花，对所有财主都有利，牛画树相信这几家土司会借人的。
浴室里，几个丫鬟服侍牛画树洗澡洗到一半，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喊：“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呀！快来救火呀！”
十来个砍樵今天很亏，柴禾没有卖成，反而连竹扁担都弄丢了。加上今天差点死在牛画树手里，心里很气愤，回家路上就商议着要怎么报复牛画树。
商议来商议去，决定去牛府放火。于是十来个砍樵趁着夜幕，钻狗洞进了牛府。反正牛府现在下人少，不容易被发现。
进入牛府以后，砍樵分头去放火，有人找到柴房，点了一把火。这把火最先点着，但是不大，毕竟干柴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烧得很烈的，得有个过程。不过烟先冒出来，就被人看到着火，叫起来来。
这个砍樵赶紧溜之大吉，从狗洞里钻出去逃掉。
管家听到喊话，过来指挥救火，同时派人去报告牛画树。
牛画树洗澡洗到一半，听到外面有人喊着火，马上又有人来敲门：“老爷！老爷！着火了。”
牛画树吩咐：“快去救火！”顾不得洗澡没洗完，叫丫鬟赶紧服侍自己擦干身体换上衣裳，出门来指挥救火。
才出门，又听到有人喊：“粮仓着火了！”
这是另外一个砍樵干的，他听到有人喊着火，慌了神，就找地方躲，没想到意外进入牛府的粮仓，寻思着反正牛府心毒，绝了自己上半年的收成，自己就给他们来个以毒攻毒，也给他来个绝粮，就在粮仓里放了一把火，然后出去找狗洞逃走。
牛画树赶紧大喊：“先救粮仓的火！先救粮仓的火！”
别样东西烧掉不要紧，要是粮仓烧掉，万一再发生牛府被人围堵的事情，那就得又要拆墙。救粮仓是最要紧的。
刘善花也在牛府里面找地方放火，先听到有人喊着火，就找地方躲，免得被救火队发现，结果进了牛府的酒窖。
酒是极好烧的玩意，就是要打破酒坛子有声响，刘善花不敢打，怕惊动了外面的人，自己逃不出去。
没一会，就听到牛画树喊先救粮仓，又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刘善花才放下心来，去砸酒坛子，那酒水流了一地，刘善花的鞋上也沾满了酒水。
刘善花怕直接点火，自己身上会着火，就从酒窖里出来，拿出火折子来点着火，丢进酒窖里，那酒水“哄”的一下就点着了。刘善花看到了，又去找狗洞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