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半路收场你认输

刘善花差点没笑死。土司果然只有这样的财主思维，难怪只能是土司，不能成为正封官。

要知道正封官是不能有这种思维的，一旦正封官有了这种思维，那就是亡国的思维，小则祸害一方，大则改朝换代。

这种思维，称作亡国音。

刘善花随口又是一首山歌怼回去：“星子难照一县城，黄麻莫同苎来梆，苎子一年割四季，黄麻一割就断青，黄麻一割就断青。”

所谓百年的王朝，千年的土司，可是平头百姓才是千秋万代的。

至于官家或者土司，倘若得民心，就多延续几代，不得民心，恐怕自己手上这一代都撑不过去。

你们这一代土司，土民可是废定了。

柳之远没奈何，又唱：“黄麻一割就断青，老鼠见猫会着惊，你就像是小猫崽，我一开口你无声，我一开口你无声。”

你刘三姐只会虚张声势，就今日这歌场，你们土民有我们土司的武力强么？

其实他有猜得到，肯定有土民去别处搬兵了。

说起来，这时候，陈山木找的几个人，已经把消息放出去，还越传越远，近处的土民已经快要赶到了，远处的土民得到消息的，也已经出发赶过来了。

就连柳州知府都收到了消息，吓得汗流浃背，怒道：“柳之远他竟然想出这样的毒计来。”

过年的话，刘三姐不可能聚到太多人，而柳之远弄去那么多私兵，这是要置刘三姐于死地的节奏。

但柳州府衙的官兵可不能介入，柳州知府只好叫上过年负责值守衙门的一些文武小吏，赶紧去鱼峰山记录现场。

要不然，以后万一李隆基查不到现场档案，自己就不好交差了。

只是赶过去要时间，先前缺失的内容，只能事后找当地人口述来补充。

想必那些举过茂才的读书郎，会配合州府补档案的。

鱼峰山歌场，刘善花又把歌怼回柳之远：“老鼠见猫会着惊，狮子比猫更威猛，不怕豺狼满山叫，狮子一吼就停声，狮子一吼就停声。”

土民只是没有爆发，看起来才像猫，一旦爆发起来，那就是雄狮，不怕你们这些豺狼虎豹。

谈判成这样，柳之远才开始感觉到压力。

但他是不能输的，这一输，输的可不是自己一家土司，而是二百多家土司，到时候自己就成了土司的罪人。

柳之远又换个歌风，自夸歌才高：“你歌哪有我歌多，黄毛鸟儿才学飞，叽叽喳喳叫几首，还是我的山歌尾。”

就是欺负刘三姐年轻。

刘善花岂是好相与的？当场笑着就把歌风又换了：“你歌哪有我歌俏，我是凤凰你是鸡，凤凰飞到深山肚，满山鸟雀不敢啼。”

斗歌比唱，可不是比谁的山歌多。

开元五年在阳朔，莫怀仁请的三秀才，带着一船歌书，跟自己对歌，不就被自己一首《讲眼前》给难倒了？

要知道，斗歌比唱，最重要的是山歌的质量好，能让对方一肚子的山歌都唱不出来。

以前的每年三月节，哪一个山歌手肚里没货？

不全都是肚里山歌数不尽的？

可是赛歌赛到最后，只能出一个天下第一山歌手，原因何在？就是因为这个天下第一山歌手，能够让全场的赛歌人一肚子山歌唱不出来，没办法接自己的山歌。

所谓高手，关键时一招分输赢。

武人如此，文人也如此。

柳之远知道这一下不好玩了，马上唱歌怼刘三姐：“哪个敢称山歌精，问你天上几多星？问你河里几多水？问你地上几多人？”

其实这歌以前刘三姐也对过，现在碰到了，继续对：“姐就敢称山歌精，除了月亮就是星，除了泥沙就是水，除了你鬼就是人。”

柳之远继续用刘三姐以前唱过的山歌来反难刘三姐：“问你月亮有多大？问你天上多少云？问你海水有几深？问你地上几种人？”

以前，这首山歌是刘三姐拿来为难财主的，现在倒被财主拿来为难她自己。

在场的人，不管是土民，还是土司的下人，全都想听一下刘三姐自己能给出什么答案。

就算在远处听不到歌的人，也都有前面听到歌的人把双方的唱词传递给后面的人听。

刘善花随口作答唱：“月亮不过眼孔大，一眼就能看分明；要问天上云朵数，不是单来就是双；海水深浅未曾量，只因到处不一样；地上只有两种人，一种聪明一种笨：自己发问最聪明，拾人牙慧最愚蠢。”

这歌对的，倒也贴切。

世上再大的东西，如果不能进入眼孔，就不能被看到，那么它再怎么的，都是大不过眼孔的。

天上那么多云，不管有多少片，但总的来说，其数量只有单数和双数之分。

海水深浅没人量过，也不用去量，因为海面那么大，海底却不平，量哪里都不一样。

世人有好多种分法，单就聪明来说，只有两种，一种聪明的，一种愚蠢的。

刘善花自己造歌问难别人，这是聪明人的做法，像柳之远这样拿刘三姐山歌来为难刘三姐的，就是愚蠢人的做法。

至于对歌多唱了几句，那就不是问题，以前在莫怀仁那里对歌，陶秀才不也多唱了几句吗？

这是允许的。

在场的人听完刘三姐的回应，都感觉柳之远这次要翻船了。

这时人群开始骚动，有些附近的土民到了。

柳之远又继续唱山歌对过来：“谁人敢称歌才高，一缸老酒几多糟？一升麻仁几多粒？一条猫公几多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