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老汉不是陌路人

唱这首歌时，刘善花已经进入李老汉父子的视野。只不过双方的距离还有蛮远，只能看到一个人影，根本看不清楚穿着和长相。

阿牛兴奋地指着刘善花的身影，对李老汉说：“爹！你看！来了！”

李老汉顺着阿牛的指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人影手里拿着撑杆，左一下右一下撑着筏子向下游撑过来。

刘善花的心绪已经平复，逐渐趋向气定神闲，又唱一首山歌：“浪滔滔，河里鱼虾都来朝哎，急水滩头唱一句，风平浪静呐姐逍遥！”

刘善花完全可以预见，目前的十万大山，只要自己还没死的消息传出去，绝对跟以前一样，一呼百应，反抗财主的土民依旧会继续支持自己，做自己的坚强后盾。

气定神闲下来的刘善花，现在有点迷茫，不知道是先去桂林斗莫怀仁，还是先去柳州斗柳之远。

这两家土司，只要有一家不交出土司的自治权，废土司就不能算是成功。

但刘善花现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地，这一路沿江下来，也没有看到岸上有人家，就连上岸找个人问一下都不行，只能继续顺流而下，等碰到人再说了。

李老汉看唱歌人越来越近，叫阿牛：“走，过去看看。”

阿牛点头，又穿过船舱回到船尾，拿起撑杆撑船。

李老汉也拿起撑杆撑船，控制着方向，向唱歌人撑过去。

江心，打渔船拦下了葡萄藤筏子。

刘善花用撑杆抵着河底，把葡萄藤筏子停在船头不过咫尺的距离，不解起看着船头的李老汉。

李老汉父子打量着眼前这个姑娘，看她模样长得俊俏，身材又好，阿牛当场就动心了，只是双方第一次见面，还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也不敢表露出来。

李老汉打量完眼前这个姑娘，问她：“脚下葡萄藤，手中青竹竿，请问小姑娘，你是哪家的神仙？”

神仙可不是不着边际的传说，是一家学问。

古有百家学说，其中就有一家号称神仙家。

这一家的学问与众不同，总是以世人看起来怪异的形象出现。

世人扎筏子，要么是用木头，要么是用毛竹，眼前这个姑娘却用葡萄藤，弄不好就是一位神仙家了。

对于寻常人家来说，能够结交到一位神仙家，那可是天大的吉兆。

这么好的机会，李老汉当然不会放过，要结交一下眼前的小姑娘。

刘善花看眼前这父子俩看着淳朴，就笑着唱歌回答：“不是仙家不是神呐，我是山中砍柴人，只因生来爱唱歌吔，四方漂流难安身。”

这个回答，倒让李老汉有些意外。

李老汉怀疑她就是刘三姐，但又不敢确认，继续追问：“砍柴的姑娘，怎么会流落到江上？”

刘善花继续唱歌回答：“上山不怕石崖高哎，手攀青藤好砍樵哎，财主到来砍藤断呐，我落石崖顺水漂。”

唱到这最后一句，有些黯然神伤。

讲真，当时被牛画树砍藤落水，自己还真是以为死定了。

要不是吃过龙珠，吸收些许“遇水则兴”的龙性，摔进江里就算没死，那也得淹死。

算起来，还是蛟龙救了自己。算上那年蛟龙出来吓退官兵，以及旧年蛟龙帮自己斗林重俊，蛟龙前后已经救过自己三次了。

真不知道蛟龙现在怎么样了，但愿它没事。

阿牛听得义愤填膺，骂一句：“好狠毒的财主！”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姑娘就是刘三姐。

倒是李老汉反应过来了，对她说：“哦，我猜到你是谁了。”

这唱的不就是刘三姐吗？

刘三姐是砍柴人，是山歌手，每到一处传歌，都要跟财主斗一斗，除了哪个白土司，还没有哪个财主让她安生传歌的，都要杀她，或者赶她走。

刘善花一惊：“啊？你猜到我是谁了？”

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猜出自己的身份了，看来对方应该也是山歌手。

双方这一问一答，阿牛也想起来，在十万大山，符合她这唱词的，似乎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刘三姐。

于是阿牛笑着问：“你是刘三姐？”

语气倒是一点都不像再提问，仿佛是在揭穿，很肯定。

李老汉马上接着说：“对！对！是刘三姐。不是刘三姐，唱不出这么好的山歌。”

说完就笑了。

刘善花欲言又止：“我……”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李老汉马上叫她：“来来来，上船来。”

刘善花连忙摆手拒绝：“不！”

没有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山歌手，自己是不会留下来的。

李老汉看出刘善花的担忧，又说：“小姑娘，老汉也有几句山歌要唱。”

这是山歌手的暗语，如果对方是山歌手，自然听得懂。

刘善花看对方表明身份，知道他也是山歌手，才答应下来：“哎！”把手伸给他，任他把自己拉上渔船。

放开青竹竿，登上打渔船，青竹竿倒在葡萄藤筏子上面，顺水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