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对峙
大厅内的人们面面相觑，一时间被教皇的话弄得有些糊涂。什么叫突然从风拂领来到王都呢？他怎么知道霍娜是“突然”出现在王都的？
人们疑惑的表情提醒了霍娜，对啊，理查德三世召回她的命令是秘密传达的，大众根本不知道派信的时间，也就不知道她是何时从风拂领出发的。
她眼神一暗，既然教皇这么说，那他肯定对密令的发出、收到时间有所了解，难道他一直在监视她？
不过，自己和教会可没有任何纠缠，即便要算账，看在她救了里昂一命的份儿上，那也该是好账而非烂账。
霍娜在心中暗暗想道：“这个教皇的背后有人指使，否则他不会发现我是‘突然’来到乌里亚底那的。”
她在人群中寻找自己最大的敌人，亚历山大·罗金十分瞩目，堪称鹤立鸡群。作为位高权重的摄政公爵，他就站在王座的左前方，距离这里只有十五步的距离。
亚历山大面色平淡，宛如宁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他冰冷的眼珠盯着教皇，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一道冷冽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卡塔托加侯爵从人群中走出来。
“您这是胡说八道，”卡塔托加侯爵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凶狠地盯着教皇，“究竟是谁告诉您这些假消息，哄骗欺瞒了您？”
看见卡塔托加侯爵，教皇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明显的动摇与畏惧，堂堂教皇竟然怕一个侯爵？可卡塔托加并不是普通的贵族。
赫曼王国的圣教会被卡塔托加一族把持，红衣主教半数以上出身该族，其余的也必须和卡塔托加交好。
教皇是从红衣主教之中选出来的，现任的教皇诺布在上一年，不过是个听命于卡塔托加侯爵的平民主教而已。
是卡塔托加侯爵点了头，他才能坐上教皇的位置。
眼下，卡塔托加一族支持霍娜，诺布跳出来宣称霍娜是魔鬼，无疑是往卡塔托加侯爵的脸上吐痰。
诺布畏惧、敬仰卡塔托加侯爵，就像老鼠对猫一样，在被侯爵呵斥的一瞬间，他身形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两下，不过，想到罗金公爵许诺的报酬，他又硬气了起来。
卡塔托加再怎么在教会里呼风唤雨，也不过是个侯爵罢了，亚历山大可是代代世袭的公爵呀！
亚历山大已经许诺了，等事成之后会赏赐给他子爵的世袭爵位，对于平民出身的诺布而言，能一跃成为世袭贵族，简直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诺布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陛下，我说的话，别人听不懂，但是您一定知道各种缘由。
“请您仔细想想，即便斥候从乌里亚底那马不停蹄地赶往风拂领，霍娜殿下就能来得这么快吗？
“就算中途一直换马，星夜兼程，她最早也要在十天后来到王都呀！”
宴会中的众人听不懂诺布的具体所知，但混迹上流社会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诺布的质疑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霍娜感到身上聚集了人们灼热的视线，不仅有来自前面的，还有来自身后的——那是德里安的视线。
诺布教皇所说的恶魔一事，难以辨认，可她来到乌里亚底那的速度快得反常，这个关键问题她确实无法反驳！
难道她要告诉众人，自己是被一条龙载来的吗？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暴露席撒身为龙族的特殊身份。
“可是，若她是恶魔，那么速度远超普通人便不奇怪了！”
诺布教皇一股脑儿地把背下来的话抖出来，说完最后一个字，他不由得在心中松了口气。
被他这么一说，卡塔托加侯爵也察觉了不对劲，眉头紧锁。可是，既然他站在霍娜这一边，大众又不明白密令具体发出的时间，那么他就还有瞒天过海的余地。
即便他心里知道不对劲，也还是要维护霍娜，因为这和他的利益息息相关！
“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的，”卡塔托加侯爵气得连敬语都忘记了，“但我劝你把话收回去。你傻傻地被人利用，还以为能捞到什么好处吗？”
诺布教皇的心思被侯爵戳穿，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
“作为神最忠实的仆人，难道我会辨认不出魔鬼吗？侯爵，您不要用俗世的利益来玷污我纯洁的信仰！”
诺布一副受到侮辱到模样，攥紧了胸前挂着的天使雕像。
他们两个人正大眼瞪小眼，一直作壁上观的亚历山大突然发难。
“陛下面前，你们吵成这样成何体统！”
他大喝一声，将还想继续争吵的卡塔托加侯爵与诺布教皇两人拉开，闹哄哄的人群也收敛了音量，准备看摄政公爵接下来的表演。
卡塔托加侯爵见亚历山大以公正理智者的形象跳出来，心中淤积的愤怒令他丧失了平时的风度，指着亚历山大大喊：
“诺布不就是你指使的吗，你在这里装模作样给谁看？”
手段、人脉、消息渠道......综合算下来，亚历山大是最有可能知道密令具体消息的人，即便他没有看见过信件原文，也能发现诸位近臣之间心照不宣的猫腻。
亚历山大冷笑一声，无可奈何地摊手：“侯爵，我看你是被恶魔下了咒语，以你平时灵活的做派，可不会如此坚定地为一个人说话啊！”
说完，他将话锋指向另一侧的霍娜。
“教皇阁下已经确定了你恶魔的身份，还不快点从陛下身边滚开！赫曼王国的王座不容你这种邪恶之物玷污！”
“禁卫军呢？把伪装成霍娜殿下的恶魔与卡塔托加侯爵都关起来，别让他们伤到人了！”
他的气势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排山倒海，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进了贵族们的耳朵里面，连珠炮一样的话不留给任何人反应时间。
门外涌入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卫军，他们本不该出现在这里，速度如此之快，可见亚历山大提前吩咐了他们。
霍娜的视线中出现锃亮的盔甲，虽然她的出现有疑点，但这是她和内部支持者们需要关起门来解释的事，不能成为他们之间裂缝！
“洋戈斯基将军！”
她对不远处一个挺拔高大的人喊道，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何况洋戈斯基还是著名的保皇派。
“罗金公爵，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可没有资格对公主殿下动武！”
随着洋戈斯基的语音落下，另一群骑士也齐刷刷地从侧门涌了进来，那是直属于他的白鹰骑士团。
不久前还热闹快乐的宴席此刻剑拔弩张，充满火药味，大厅两侧都被披坚执锐的骑士占领，夹在中间的人像馅饼一样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