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辞旧迎新

汤家小院的年夜饭分外冷清，一家三口谁也不说话，静静地吃着盘里的饺子。黄美兰特地多放了猪肉，另外加了些十三香、鸡精之类的佐料，满屋都是饺子的香气，这么香的饺子吃在嘴里却索然无味。

汤军生的桌前放着一杯酒，这杯酒就在那里放着，汤军生不喝，只是瞪着眼睛看着透亮的液体发呆。

秦枫捧着手机，有一筷没一筷的戳着碗里的饺子皮。

今年的春晚节目很精彩，本山大哥依旧在节目里表演着最新的小品，台下的观众哈哈大笑，那欢快的笑声回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讽刺。

黄美兰好不容易露出一丝笑容，她指着电视里的人物说道：“看，真逗啊，是吧？”

父子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黄美兰戳了秦枫一下，他才应付的说了句：“嗯，是啊，真逗。”，言罢又低下头摆弄起手机来。

这手机是汤军生在他上大学前专门为他买的，秦枫依托这部小小的手机，与心爱的女友时刻保持着联系，从她那里获取无上的关怀与慰藉。

现在的生活已经不能给他希望，若不是女友不离不弃，他可能真的没有希望了。

汤军生的未来倒是充满了希望，但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一直在思索着今天下午刘老头说的那些话，他总觉得那话背后有很大的道理，却又没法完全理解。

思来想去甚是苦恼，干脆就不想了。

他看向对面玩手机的秦枫，将另一个酒杯拿起来放在桌上斟满：“来，过年了，喝点酒？”

秦枫本就有些惆怅，见到汤军生主动邀请他喝酒更是有些借酒消愁的意味。

他先是愣了下，紧接着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喝就喝，来，倒上。”

黄美兰也来了兴致，她向汤军生说道：“老汤，给我也倒上。”

汤军生利落的又拿出一个酒杯：“都喝，喝醉了过年。”

“好！”

三人碰杯，一口下肚，火辣辣的灼烧感瞬间燃起了大家的神志。

大家赶忙拿起筷子抄起盘中早已凉掉的小菜，刷刷的吃了起来。

汤军生吃了口肉，又为秦枫斟了一杯：“枫啊，过年多大了？”

秦枫脸颊微红，他将酒杯接了过来：“过年二十四了。”

黄美兰插嘴道：“哪有二十四，二十三，二十三。”

“噢，虚岁二十四，二十四，啊不对，二十三。”

汤军生意犹未尽的吸溜一口酒液，偏头回忆道：“二十三了，换到我跟你妈那个年代，娃都有了。”

他扭头看向秦枫，手指点着桌面一字一句的叮嘱道：“你那对象，守好喽！叔保证，不出两年，给你娶进门儿！”

黄美兰很高兴，她又戳了下秦枫，秦枫心领神会，将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我啥话也不说了，都在酒里。”

“好！”汤军生赞赏的点头道：“好骨气，好男儿！”

他又给秦枫斟满一杯酒：“上次人家来咱家，还是在医院见面的，不行，不妥。你这样，趁着过年，把人家叫到家里，我跟你妈好好招待一顿。”

秦枫有些微醉，他笑着说道：“行，待会儿我就联系，让她来咱家。”

“就是就是，你叔说得对，上次太匆忙了，我早就想着这事了。”

汤军生佯装高明的冲着黄美兰笑道：“你想的啥我都想到了，早就安排好了。”

“就你能”黄美兰伸出手指点了下汤军生的眉心，眉眼间充满了喜悦的神情。

“那可不是嘛，我就是你肚里的蛔虫，啥都知道。”

“吔，蛔虫寄生在肠子里的，吃那个”

“去去去，吃你的饺子，我跟你妈说话呢”

在酒精的催促下，一家人又恢复了热情，大家嘻嘻哈哈的打闹取笑着，一扫之前的阴郁气息。

而在汤雪梅的窑洞里，更是热闹非凡，充满着欢声笑语。

刘本天坐在正座上，薛晓利嚷着要和他斗酒，很明显薛晓利不是刘老头的对手，脸红的像个猴屁股却又不服输还要扬言挑战。

常玲和薛婷坐在一块说着一些只有母女间才能说的悄悄话，谈话的内容却让薛婷羞的要钻进地缝里。

常玲却说这是每个女人必经的阶段，早知道总比晚知道强，再说薛婷今年已经十五岁年龄不小了。

而在炉灶旁，汤雪梅站在汤良鉴身旁，监视着他把一盆的鱼汤喝个精光。

这鱼汤不放盐不放调料，淡的发腻，汤良鉴皱着眉头才喝下半盆。

汤雪梅喋喋不休的叮嘱着：“你爸特意买的鱼，纯鱼汤大补骨血，肉大家吃，汤你都喝了，快喝快喝。”

汤良鉴憋着气，好不容易喝完了鱼汤，汤雪梅又从一个瓦罐中舀出一盆排骨汤递给了他。

她又喋喋不休的叮嘱着：“你爸专门挑的猪肋骨，讲究的很，赶快喝，营养都在汤里，喝完骨头就长好了。”

汤雪梅的话千遍不离其宗，无非是些大补的好话，好有些为汤军生添光的夸赞之语。

汤良鉴拗不过姑姑，乖乖的喝完汤，肚子胀的像个皮球。

他解开衣服拍着圆滚滚的肚皮抱怨道：“姑，肉都给你们吃了，只让我喝汤。”

“你这小子！”汤雪梅竖起手指敲了下侄子的脑袋：“人家想喝还喝不上呢，闭嘴，乖乖的去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