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一帘风月闲·三 - 栖兰台歌 - 金钗换酒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都市言情 > 栖兰台歌 >

第一百一十八章一帘风月闲·三

第一百一十八章一帘风月闲·三李郁萧端坐在帘笼之中,脚下一左一右蟠龙盆里头炭火燃着,可他还是冷得直哆嗦,盖因观鞠殿顾名思义乃观踏鞠戏的场所,既然要观,那挡着视线怎么观,因此殿宇设得半面开阔,没有设围,透着风呢。

黄药子在一旁道:“陛下且忍耐些,待远山炉也燃起来,帘中拢出来热气,想就暖和了。”

“嗯。”李郁萧心不在焉答一声,看着底下两名勇士上台。太远看不清人脸,但看得出还没有轮到韩琰。

还挺焦心。

陛下一双眼睛只顾着往场中观看,没留神一旁黄药子似乎在对面帘子后头瞧见什么人,一躬身后退几步,李郁萧问他:“你待何处去?”黄药子没答兀自领着人退出去,李郁萧往边上眼风一抬一扫,却看见帘子后头是穆庭霜藏头露尾的一张脸。

“嗯哼,”李郁萧不爱搭理他,嘴上挤兑,“臣子没有观席么,要你来缠朕。”

穆庭霜冰雪似的一个人,此刻眼睛弯弯唇角翘翘,冰雪消融,手上一张织裘氅子晃一晃,道:“陛下别冤枉人,臣念着怕陛下或许冷着。”

陛下仍旧别着脸:“朕即便冷死了要你管。”

“陛下休要胡说。”也就仗着这处下有栏杆上有帘笼,底下臣子望不上来,至多只能望见李郁萧的头冠并半张脸,穆庭霜微微躬身,堂而皇之潜进来,衣袍一掀在他脚边跪定,细细将氅子罩在他腿上。

他这般伏在脚边,李郁萧又不自在,清清嗓子:“起来吧,伏低做小的,倒像是朕欺负你。”

外头青天白日,擂鼓阵阵,席中高呼不断,台上兵器相交,削金断玉,破风之声赫赫生威,帘中俊秀臣子仰一张脸,张着唇引诱:“请陛下欺负我。”

?“怎么欺负你?”李郁萧强自镇定,希望他赶紧起来,他却不饶,直着身偎李郁萧的腿,口中声量轻轻:“先头答应陛下的,陛下在上头,我……”

你你你,李郁萧心头一把野火,什么擂台什么韩琰暂顾不上,什么置气什么不爱搭理也忘到脑后,咽一咽嗓子问:“你怎样?”你好生躺着么?

穆庭霜道:“任君施为。”

!!真的?等等,李郁萧抬手揉他的口唇:“在这儿?外头可都是人。”

“陛下,”穆庭霜低低地笑,猩红的舌尖伸出来往他的拇指上吐递,间或道,“何故心口不一?我观陛下似乎格外中意外头都是人呢。”

!没有,别瞎说,不信谣不传谣,朕可不是那样的人。可是辩驳的话李郁萧说不出口,指头尖儿裹得湿。

垂眼去看,穆庭霜嘴唇湿红的,舌尖也是湿红的。不消他手再犯上作乱,李郁萧腹中火起,龙袍盖不住的奢楞,沉紫跳脑,一派暴怒。

“光禄高车郎将安世登擂!”

场中内侍高声唱喏,穆庭霜跪着拢在氅子里枕李郁萧一条腿,白梅手巾叠成一股,此时略略抬头往栏杆外头望:“高子都也投名参擂?”

“嘶,”李郁萧按他脖子,“贴着,仔细风吹放进来朕着染风病。”

给氅子捂紧,穆庭霜又蜇一口,笑道:“陛下哄我罢,谁家染风病还能打挺这精神。”又冷白一张脸偎晃,手中巾子不停提弄,白生生是他脸孔和手巾颜色,红津津两样是他口唇形状,李郁萧没眼看,干脆提留氅子一气儿将他头脸遮住,隔着在他面上轻拍:“好儿,张嘴。”

氅子里穆庭霜踅着热气答:“臣遵旨。”“嗯!”李郁萧鼻子里轻哼出声,手抚上他露出来的发顶。

倒让这人整天撩拨练就好定力,上半身端坐,织裘氅子宽宽围在腰间,好像只是在正经观擂,实际底下白梅手巾抹过一遭又一遭。

却抵着峰口不许,每每将近就缓一缓,眼瞧是一时半刻完不了事儿,李郁萧握一缕穆庭霜的发:“你且绞缠,叫人察觉看你怎么收拾,”回答他的只有紧咂一回,他屏息细细体会一刻,只扯着手上一把头发丝儿绕在指上打转,眼睛越过栏杆看一看场中,口中压着气聊起来,“你说高子都是谁,仿佛是建章营骑一名郎将。”

“嗯,”穆庭霜脸闷着忙,“南阳高氏也是世家,高安世父兄都投在穆涵手下,他本人么……”

?“本人如何?”

穆庭霜腆着湿亮的唇从氅子里露出脸儿:“陛下是要臣答话还是要旁的?臣可只有一张嘴。”李郁萧上手捏他的下巴颏儿:“就你金贵。”

陛下手上还缠着一截凉丝似的头发,穆庭霜就推,说把人扎着痒,李郁萧拉他起来,口中道:“不是这里痒就是那里酸,连自己的头发也嫌,你说说你,还有比你更挑剔的人么?”

教他往一旁站着,一面扯好亵裤穿戴,衣裳带子也系好,穆庭霜奇道:“陛下只不管?”“什么场合,你就教唆朕吧,”李郁萧指他,“不弄了,弄出来此间也不好收拾。记着,这番是你欠朕,待扶余事了,你洗干净自去烟霞曙洲躺好。”穆庭霜一怔,随即吊一吊眉,掸袖子却答:“诺。”

两人各自平定,李郁萧唤内侍晋茶,亲自托着盏喂穆庭霜净口,穆庭霜的手巾乌七八糟,他抽出自己的给穆庭霜拭一拭嘴角,趁机拨弄两下子:“你这唇,鲜洇得活像擦胭脂。”

侍茶的小内侍哪见过这等场景,慌得不要,帘外黄药子向他使一个眼色,他低着头赶紧躬身退出去。

“陛下,”黄药子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可还要传旁的。”

李郁萧说不必,携穆庭霜一齐往场中观看。

帘中闲闲一场风月,场上赫赫两方英雄。

高安世已经接连赢下两场。

“脚步浮乱,这人打不过高安世,是要输的,”李郁萧又问一次,“高安世究竟什么人?功夫不错。”高子都,子都是字,上来喊的就是字,这么亲昵啊,关键是以前没听提过,谁啊?还捂着掖着呢。

穆庭霜道:“臣从前与裴玄、韩琰等是一同习武的筵席,还有一位就是高安世。”

“与你很亲近?韩琰你可没手软。”怎么这个高安世就能安然无恙待在建章营骑。

穆庭霜听得一些拈酸带醋意味,却不吃这个亏,答道:“道是什么,原来陛下还念着韩少丞。不若别往北境派他,免得陛下担忧。”

不知为何,听见这花搅陛下似乎呆愣一刻,忆起什么的样子,只凭栏远望不再吱声,穆庭霜稍稍凑近,不着痕迹到袖子里头捉他的手,他也没躲。就这一只手掌密密握住,穆庭霜轻声问:“陛下怎了?”

李郁萧转过脸看一看,摇摇头:“没怎么,想起往事,”视线转回场中,“你从前北上去并州,朕都舍得,可见无论如何忧心,该往外头遣还是要遣。”

去并州?穆庭霜手上握紧,声调放得更轻:“陛下彼时舍不得我?你承认那时舍不得我的?”

“你……”李郁萧未料他听来听去听出这么一个结论,有些无奈,可是想想,也没甚么好隐瞒,遂大大方方点头,“是,朕那时舍不得你,尤其后来传说你们使团失踪,朕可是慌神,那时即便知道罗氏的事情你在骗朕,朕还是忍不住念着你的。”

承认了,有的,朕那时是念着你的,穆庭霜一时中心如。

他一直怀念那个秋夜,他的寝榻上那个秋夜,陛下从修慈寺逃出来的那个秋夜,虽说那之后衾寒枕冷两人分道扬镳,但那夜里陛下说过令他如今再三追忆回味的话,陛下说自己的一片情和身体不能两说,说愿得一心人,后头他再三引诱,可两个人再怎么缠绵榻上再怎么畅美炽意,陛下终究都没再说过一句这般的知心话。

今日却又说,终于么?穆庭霜痴痴唤道:“萧萧。”

“啊,高安世输了,”李郁萧无知无觉,场中交战正酣,殿中也欢呼阵阵,丝毫没听见身边人唤的这一声,“可惜,想是久战力竭。却说——”高安世从前是你们一处的筵席,如今呢?父兄听穆涵的话,他自己呢?李郁萧原本想问这些,转眼却看见穆庭霜愣愣的神情,一下子没问完。

改问:“穆卿怎了?”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