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报复(下)
第100章报复(下) 碧云把手中的签票反复展开看过数遍,在拘捕人那一行确实用欧体工整清晰地写着“黄朗”两个大字,心里顿觉舒畅,一直郁结于中的恶气好像泄去不少。
没想到黄朗这只眼睛长在头顶上,只会用鼻子哼气的臭小子也有今天?被这种伤风败俗的理由请进衙门,不仅丢尽了黄王两家的脸,就算我网开一面放他出去,回家势必也要被父亲痛打的。她只要一想到黄朗被父亲揍得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就乐开了花。
卫邈走近,看着妻子想什么出神,她粉嫩的脸上上绽出几分小奸笑,就又不由地手闲起来。环到椅后,将她垂在肩上的形似燕尾的发梢一扯,碧云吃疼地转过身来,满眼惊讶。散开地青丝垂在脑后,有些凌乱,看着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
卫邈嗤笑一声,盯着碧云看清自己,樱唇一撅,正要发作。忽地将一条簇新的青绮发带端正地搭在她鼻梁上,发带尾稍缀了串小巧妖娆的蓝铃花穗,在空中不住轻摆。卫邈一手抚胸,一手背在身后,微一弯腰,像个西域人似的行了个半屈礼,表情认真地说道:“卫小夫人呀,你已嫁人多时,怎么还梳着小姑娘的垂鬟分肖髻呢?不如就让巧手的夫君我给你重整云鬓吧。”
碧云抬头,眼中愁光一闪,略显犹疑。不多说地抓过鼻上的发带,灵巧熟练地把散开的青丝重新挽回了原来的形状。她把发尾揽到胸前,白瘦的手掌衬在系成祥云结的发带之下,蓝铃小花垂在两边,佩着青碧的发丝十分相宜。
“这发带很漂亮呢”,表情好像很是珍爱,“谢谢卫小官人了。”
卫邈心中一愣,不知为何有些不快,胸口好像被什么锋利的刀剑试着试着小小地戳了数下,就像那时看着父亲只顾和哥哥说笑,老把自己撩在一边。
他很是委屈,嘴巴一撇,像被谁揍了似的低头问道:“云儿,你不喜欢我吗?”
碧云一愣,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觉的既然嫁了就要和这人厮守终生,看着他可怜的模样不由认真回答道:“怎么可能呢?除了彩钏,卫小官人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了,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况且卫小官人还帮我抱了两件大仇。”
卫小官人一听忽然就来了劲儿,觉得必定是自己多想了,云儿是自己的妻子怎么可能不爱他呢,脸上又扬起了孩童般的笑。脑子一转,得意地问道:“黄朗已经被我抓起来,云儿想怎么惩办他呢?”
“黄朗!”碧云脸色一沉,每次想起这个名字都让她非常厌恶,那个臭小子总是把自己骑在身下暴打,把自己像只鹌鹑似提起来甩来甩去,还满嘴尖言刻语地说自己的娘是婊子、妓女抢了他父亲。
哼,她才不稀罕什么黄家,什么父亲呢?
她嘴角一挑,尖刻地下令到:“我要他趴在地上下跪求饶,把打在我身上的疼,十倍地还回去!”
卫邈将她一拥,十分高兴:“云儿好样的,那告诉我臭小子打在你身上什么地方了,让我明日去帮你一一查算清楚!”他修长的指骨捏成拳头硁硁作响,仿佛正把谁的血肉攒在手里。
……
……
黄朗醒来时觉得头昏脑涨,四肢酸疼,身上的皮肉被粗布搁得难受,他虽为武将,上过战场,枕过鞍鞯;剿过土匪,躺过土炕。但在京时好日子不过,无缘无故地脱了绸缎华裳,在身上裹了块黏糊糊的破布,躺在不知名的地方,身上还发出一股过期酒水的馊臭味,这不是有病吗?
刚想揉开眼睛辨清现状,只见几个干瘦的人影走过来,大官靴踱在地上嗒嗒乱响,他最熟悉不过,要开口询问。
那几个人却只顾嘴里大大咧咧抱怨着:“大人说了要好生伺候他,你们几个慌手慌脚的,瞧自己那副孬样,还不快点给我把这小子拖出去!”
“张管头呀,他好歹也是黄大人家的公子、朝廷立过功勋的武官,万一哪天出去了,我们几只……”
“你怕啥?还怕大人罩不住你们?”黄朗还没反映过来,突然被那个管头大脚一踏撞在腰上,疼得额头青筋暴胀,浑身瞬间如闪电贯体,沁出一层冷汗。
这、这下三滥的东西竟踢用碰我,黄朗想起身回打两拳,让他看看什么才叫功夫。可稍一动身,就发现四体虚软无力,嘴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像一躯空壳,只能任人宰割。
他还来不及再多震惊,几个手下的看管头上脚了,也壮着胆三五个过来在他身上狠踢几脚,嘴里嘀咕着:
“说的也是,难得有机会作践下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
“我前些日子还看这小子在街上骑马,用鞭子抽拦他道的小贩呢,那人叫得是一个惨呀。”
“就是,被大人整也活该。”
黄朗被踢得浑身火辣,疼痛不已,神志不清地昏睡不过去,只觉得有人揪起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硬硬把他拖了出去。
……
……
“少夫人,黄家大小姐求见,说是有关您哥哥的事。”
“我哥哥?”碧云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我碧云在世间孤身一人,除了夫君和夫人并没有其他的亲戚,哪来的哥哥?告诉她不见!”
不一会儿那小丫头出去后复又返回,碧云见了有些烦躁地刺道:“说了不见了,那黄千阳还想怎样?”
那小丫头虽有些怯,还是忙解释道:“不,不,夫人。这回不是黄家小姐,是同来的彩钏姑娘说,无论如何都想见您一面。”
碧云一听“彩钏”二字,面色瞬时温和下来,自己怎么把她给忘了,真是不该,应当尽快把彩钏接出黄府过上体面日子的,她们以后只有把人踩在脚下的时候,不会再遭人冷眼了。
这样想着,她披上件青绿斗篷急着出门去见彩钏。才到门边,就见一个修长的身影依在红壁香车前,披着水红色斗篷,一手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面色温柔,两眼含笑,望见她也不急躁、谄媚或动怒,只是有些怜悯自得地说道:“碧云你果然还是出来了。”
她忙转着脑袋视而不见地慌乱地想找到彩钏,她最恨千阳的就是这种对自己无底线的宽容和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