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新鲜名词

张戬越走越快，抽出宝剑来，朝那黑汉子道：“不要伤人！”黑汉子猛然抬头，下意识往后缩了，手里毕竟只有竹刺，当下也露怯，张戬正要扶起那书生，后背却是突然一紧，双脚凌空，竟是被戚英扯了回去！

张戬心中尚且恼怒，觉着戚英阻止他救人，可就在下一刻，他双脚尚未落地，这种恼怒已经变成了惊吓，化为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

那书生突然暴起，手中一柄利刃穿刺而来，若不是戚英将他拖扯回去，只怕现在死的就是他张戬了！

黑汉子目露凶光，竹刺放在嘴边，噗一声，竟是吹出一枝箭头发黑的毒箭来！

张戬被这眨眼之间的转变给吓得脸色发白，戚英却似见惯了一般，身子往前，护住张戬，闪电出手，扣住那书生，一推一拖，毒箭射入书生后背。

那书生身子一紧，整个人僵硬起来，而后木桩一般到底，抽搐，口吐白沫，不多时竟是气绝了！

“兄！”黑汉子悲愤咆哮，冲上来要拼命，却被戚英一脚踢飞出去，吐出一口鲜血来，再也起不来了。

“这……这是仙人跳！”

“仙人跳？”

“就是利用女孩子设局骗人的江湖路数……”张戬脱口而出，似乎觉着不妥，又朝戚英说：“我听山上的叔伯说起过……”

戚英正要发问，他却指着那小女孩子道：“这女孩儿怎么办？”

戚英将张戬放回到地上，只是冷漠地说：“各走各路吧，你还想养她不成。”

张戬有些怒了：“小小年纪就被插标买卖，难道就没有半点人性么？”

戚英反问：“如果是你，见着亲人被人打死，会连哭一声都没有么？”

张戬有些语塞，但还是红着脖子争辩道：“她年纪尚小，尤不懂事，哪里能反应得过来！”

如此说着，他便甩开了戚英的手，要去查看那小女孩子。

姜再冬要阻拦，戚英却抬起手来，只是袖手旁观。

张戬见得戚英如此冷血，更是气愤，便走到了小女孩的面前，蹲下来，抚摸着她的头道：“这两个是甚么人？你家在哪里？”

一脸麻木的小女孩子突然出手，一柄匕首刺向了张戬的胸膛！

也亏得张戬警醒，整个人往后瘫坐，堪堪躲过了这一刺，下意识将小女孩推倒在地，夺了她的匕首，将她摁在了地上。

那小女孩便如凶狠的幼兽，双眸发红，不断挣扎，双手乱抓，张口要咬张戬。

张戬的心中涌出厌恶和绝望，将小女孩远远丢了出去。

那小女孩滚了几圈，又爬到黑汉子的怀中，给黑汉子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充满了对张戬的仇恨。

张戬胸膛起伏不定，似乎还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一切。

戚英走到旁边，将他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就是紫金澳，这才是真正的须弥岛……”

张戬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只是低着头，不再说话。

“二郎……这世间终究还是有好人的……”王绿姝说出此话来，只怕她自己都不信。

趁着王绿姝安抚张戬之时，戚英朝姜再冬小声问道：“喂，你好歹是江湖人，可曾听说过仙人跳？”

姜再冬适才也听到了张戬的解释，心中估摸着也搜索过相关的名词，但到底是摇了摇头。

戚英为了刺探军情，时常混迹江湖，身边更有归阿树这样的江洋大盗，可他从未听说过仙人跳这个名词，张戬一直深入简出，甚至孤闭在家，他又如何说得出这么新鲜的名词？

往前走了一段，戚英又拉住了王绿姝，问了同样的问题。

在他看来，王绿姝好歹是张家常客，如果张戬知道，那么王绿姝应该也听说过。

只是没想到，王绿姝同样摇了摇头。

“我在教坊之时，曾听跑堂的乐伎说起过，在秦淮的楼里也见过不少这种手段……”

“这江湖上有些奸诈宵小，无耻之徒，会用女子当诱饵来下套，专骗那些个良家子弟，行当里称之为扎火囤……”

“二郎所说的仙人跳，应该就是扎火囤吧，只是仙人跳这个词，确实没听说过……”

戚英看着张戬的背影，只是觉着越发陌生，连整个人走路的姿态，都变了个样，举手投足之间，给人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戚英对异常之处极其敏感，因为所有的变数，都有可能会带来死亡危机，这已经成了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

更何况他曾贴身照顾张戬，对张戬并非一无所知，前后简直判若两人，若只是用简单的开窍二字来解释，未免太过牵强。

张戬到底发生了些甚么，所谓的开窍又能到甚么程度，戚英心中也需要更多的计较。

王绿姝对戚英的态度有些不满，低声抱怨道：“二郎是个简单善良的孩子，你为何总是怀疑他？难道不该相信自己人么？”

她是个心思玲珑的，自是感受得到戚英对张戬态度上的转变。

戚英也不瞒她，但也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含糊其辞地说道：“有时候敌人并不可怕，伴当才最可怕……”

“你未免小题大做……”王绿姝峨眉微蹙。

戚英却摇了摇头：“敌人会张牙舞爪，也会潜藏暗处，但无论如何，伴当才是最难防备的……”

原本默默往前走着的张戬，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窃窃私语，转头看了戚英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

王绿姝气恼了：“你这般不信任，会伤了二郎的心，毕竟他眼下最信任的可是你，他已经视汝若师亦友，你又何必这样……”

戚英停了下来，认真地直视着王绿姝，也不说话，而是将腰间的香囊摘了下来，递到了王绿姝的面前。

戚英没有说话，但王绿姝也变了脸色，下意识去看张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