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残酷现实

邹长荣不知道戚英为何如此看重张戬，在海岸上之时，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戚英身上，毕竟戚英是个“死而复活”之人。若张戬是个龙凤娇子，便是在人堆里，也该是出众的，既然无法引起自己的注意，多半也不会是个中翘楚。

只是他根本就没时间来考虑这些，因为前方海面上，那些如星尘一般的灯火，突然亮了起来！

灯火变成了火团，而后变成红云，燃烧着海面！

“遭了，他们提前进攻了！”戚英也是心头大惊，朝众人道：“快划船！全速前进！”

因为是逆风，他们必须用人力来划桨，而敌船却能够借助大西南的强劲风力，火船已经点燃，很快就会飞也似地冲击海岸上的官船。

虽说戚英已经让徐渭将能够调动的沙船和海沧船等等，都堵在了外围，以保护最为贵重的福船，但到底能不能抵挡，还得另说。

戚英之所以组建敢死军，就是为了告诉这些倭贼，他们的阴谋已经被识破，如此一来，他们就不敢再进行后续的攻杀。

一旦火船彻底炸燃起来，那么敢死军的行动就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了。

邹长荣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满脑子浆糊，只顾着使出吃奶的劲头，拼命划着船桨。

也亏得他们没有太过拖拉，此时连环船已经很近了，但戚英还是死命催促：“再加速！再加速！”

因为戚英很清楚，便是火船倚仗着风力，但起步之时速度也会很慢，而后才越来越快。

趁着火船刚刚离开敌人船阵之时，他们还能够浑水摸鱼，一旦火船距离倭寇船团太远了，他们只要一冒头，就会暴露在空旷的海面上，不等他们靠近贼船，就会被船炮轰个稀巴烂。

船炮一旦引燃连环船，他们只能弄巧成拙，被炸死在自家的船上，那敢死可就真的成了送死！

邹长荣等人虽然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思考，但好在他们将自己的生死都托付给了戚英，此次又是他们第一次上阵，还是敢死军。

适才戚英的一番举动，令得他们热血沸腾，此刻也有些不管不顾，拼命划着桨，亏得连环船乃是轻型快船，到底是比刚刚启动的火船要快些，还果真是赶上了。

“穿插过去！”

戚英大声下令，诸多锦衣卫以及军役们一起发力，操船从渐渐加速的火船间隙穿梭了过去。

火船已经燃烧起来，上面没有半个贼军，自然也没人发现这些没有掌灯的连环船。

而且火船烈焰滔天，浓烟滚滚，很大程度上也遮蔽了倭贼瞭望手的视野，再加上所有倭贼都将目光和注意力集中在了火船上，根本就没人发现，火光之下，连环船已经近身了。

这就像是灯下黑的道理，连环船猛烈撞击，船头的倒钩纷纷钉在了倭贼主将船的船身之上。

“点火！脱钩！”

戚英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点燃了连环船上的火药，而后斩断钩索，后船分离开来，便拼命往后划船逃走。

然而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倭贼终于是察觉了！

“敌袭！”

“敌袭！”

贼船开始传来刺耳的锣声，倭贼们奔走相告，顿时大乱起来。

便在此时，燃烧着的前船终于是爆炸了！

“轰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

冲击波如同风刃，从后头席卷，强大的推力，加上爆炸掀起的巨浪，差点将众人的后船都给掀翻。

不过也正因为冲击波的助推，众人也终于拉开了与贼船的距离。

但倭贼的主将船到底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倭寇们一面躲避接二连三的爆炸，一面已经开始展开了追杀！

“咚咚咚！”

实心炮弹砸落在附近海面上，水花如炮，四处溅射，众人也是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轰咔！”

一声巨响，左手边的后船已经被拦腰轰成两截，几个锦衣卫和军役被掀飞，而后落海，过得许久才冒头，有人却已经昏迷，没法扑腾了。

“救人！”

戚英咆哮着，邹长荣等人才从呆滞之中转醒，他们都是京城里的公子哥，何尝见过这等场面。

亏得戚英震天雷一般的咆哮，终于是将他们唤醒，一个个跳入海中，去搭救伴当和军役。

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们淹没，虽然身上都是轻便华丽的皮铠，但到了水里，便如同石头一般将他们往海底拖。

众人心中也是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就不该穿这些漂亮的衣甲了。

炮弹不断轰击在海面上，这厢尚且没能将伴当搭救到船上，又有一艘后船被轰中！

也亏得连环船本身就是轻型船，后船只占了三分二，体型小的好处也就显现了出来。

因为海战之中，船炮的精准度本来就不高，彼时船炮还无法自如地调整炮口来瞄准，很多时候甚至需要调整船身的方向。

而连环船的前船爆炸，引发了倭寇的大骚乱，他们自顾不暇，能够展开反击已经着实不易，又如何能够及时调整船向和炮口。

之所以能击中戚英等人的后船，完全是因为他们遭遇突袭，下意识地发炮，靠的是万炮齐发，炮弹密集如雨，这才击中了敢死军的船。

戚英抓了一条绳索，绑在了腰上，便跳入了海中，将敢死军纷纷救了起来。

只是这些人受伤的受伤，昏迷的昏迷，惊恐万状，根本使不上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