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前程》（53）
五十二、调查马尚全和刘京东将李卓群在新大楼里的办公室设置为调查组办公室。待两人退出，陆天由安排下午的调查分工：请毕处长会同组织部、宣传部来人查清干部分流中的问题和在宣传中出现的导向问题及错误言论，兼查清电视台和闻文那篇歌功颂德的配乐文章成因。让邢处长带领纪委两位干部实地落实有没有塑料饭盒神龛和一元、一百元的炫耀匾额，查清成因过程。
陆天由说自己带领两人弄清照片和小字报的事，晚六点来此会合，通报情况。晚九点通知李卓群来此谈话。明天上午八点，各调查分组负责人在会议室开汇报会，确定下一步的调查方向和内容。
领受了任务，三个小组分头行动。
由于边梅是照片门当事人之一，陆天由让边梅过来。边梅说那些照片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恶意中伤。照片中涉及的三人和李卓群都是清白的。陆天由问你丈夫老穆为此大闹县委应该不会是无中生有吧，你怎么解释？边梅没好气地道：“那全是受到照片的蛊惑，醋意大发而导致的。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陆天由问照片上的内容怎么解释。边梅说出省公安厅刑侦处鉴定，照片是伪造的！由办公室主任李巨所和网路公司的技术员钟祥连夜去省厅，请求做的鉴定。陆天由让人请来李巨所和钟祥。由钟祥说明当时事情的经过，李巨所将那份刑侦处签发的鉴定书呈送给陆天由。陆天由看过，交给一个纪委干部道：“这个作为证据保存。”
陆天由微笑道：“听说你、刘晓雅和李卓群是高中同学。你能说说吗？”
“可以。”边梅将他们三人关系和盘托出，最后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纯洁的，那些污言秽语完全是污蔑。刘晓雅现在已经是高潮的恋人，他们马上就要结婚。请你们不要用这些污秽来玷污他们之间美好感情！”
陆天由保证这件事会采取稳妥方法深入查清。询问李卓群处理几个干部的事，说干部分流的事我们放到最后在谈。”
“您请问。”
陆天由从李卓群暂停刘福源的职务和提拔曹振义开始，一直问到干部分流、分流后的安排。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最后，说：“今天的谈话暂时到此，对你所说的每一个细节我们都要找相关人证实。哦，现在，你能不能谈谈电视台记者闻文和李卓群的交往？还有干部财产申报的工作进行了没有？”
边梅如实汇报。
毕处长来到宣传部询问李卓群对宣传部工作指示。王部长和冯春来简直就是给了李卓群来一篇颂歌。冯春来竟然夸张地说李卓群书记要是专门搞理论研究，足可以搞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理论，可以获得诺贝尔和平奖，要是专门搞经济研究，他可以搞出最切合实际的最先进的经济理论，可获诺贝尔经济学奖！毕处长对这些夸大之词很反感，但也不好和冯春来争论。待王部长述说了李卓群对宣传工作指示和采取的措施之后，始相信冯春来为何这么推崇李卓群。但他没有表露态度，将话题转到闻文那篇配乐报告文学上。冯春来说闻文那篇配乐文章是我提议搞的。当时，闻文拿了李书记采访录音来找我。我听了谈话录音，心生了写一篇报告文学的想法。至于配乐报道则是闻文自己想出来。
毕处长听了，高兴地问：“闻文给你听录音，她没有给你说起她要将此写成文章的意思？”
“没有！她只是称赞李书记口才好，反应敏捷，知识广博，见识卓越！”
“真的没有？”
“没有！要不是我的建议，她只停留在欣赏阶段。”
“那闻文为什么来找你，你和闻文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文友兼亲戚关系，闻文是我表哥的女儿。这个答案满意吧。”
“你有没有看出闻文对李卓群不一般的感情？闻文有没有向你透露过有人向她暗示处理这个录音？”
冯春来哈哈大笑，道：“毕处长，我真的搞不懂，您是怎么想的。闻文是很崇拜李书记，我也很崇拜啊？难道我也和李书记有暧昧关系？闻文是个乐天派，但是是一个懂得自爱的女孩子。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她受到了伤害够多的了，请不要再拿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来伤害她了！你是说李书记暗示闻文搞那个配乐文章？这是不可能的事。她要是能够接受暗示和妥协，她也不会在县台工作。省台她是干过的，自己离开的。”
毕处长微笑地问：“那你能不能陪我们去找闻文？”
“可以！但是只问文章，千万不要再提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那好，我们先搞清文章的具体成因。”冯春来陪着三人去电视台。
邢处长一行在刘京东派人引导下，直接去了机关食堂找到周师傅。邢处长问他们家是否供着一只饭盒。周师傅见问，很高兴地便准备像往常一样逢人便宣传饭盒的来历和李卓群的艰苦朴素一心为老百姓办事。可看到来人的架势，多了一个心眼，问他们是不是省里的调查组，是不是专门来对付李书记的。
邢处长见问，笑道：“我们是来帮助李书记搞清问题的，维护李书记的声誉。”
周师傅这才放心。眉飞色舞地说起饭盒的来历和放在家里供着的做法。说李书记是个一心为民的好领导，他不挑吃穿不贪图享受，严于律己艰苦朴素。说我们现在的干部都要像李书记这样，老百姓的日子那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又举了他亲身经历的几件事来说明。说得跟随邢处长的两个纪委干部都动容，向周师傅发出敬佩的眼光。邢处长见周师傅在给李卓群做包装，忙道：“周师傅，你不是在编排故事吧？你干的这个事是不是李卓群授意的？”
“你说什么，李书记授意我干的，你授意让我来宣传你看我干不干！”
“你别激动。李卓群既然像你所说的那样好，那他为什么还做那些低级下流的事？”
周师傅见邢处长这样问，脸色大变，愤怒地道：“你们不是来调查的吗？怎么我说的话你们就不相信呢？你们究竟要我说李书记什么话你们才相信？那些事绝对不是李书记所做的，他就是想做也没有时间做！他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工作上了，这样的书记你们还怀疑，真真叫人寒心！你们究竟是不是共产党的干部？”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我们是代表省委在和你说话。你要注意你的态度！这样对你没有好处！你要考虑清楚后果！”
周师傅勃然作色，猛地站起来，拍着桌子厉声道：“你还别拿省委来吓唬我，要是省委都像你一个样我照样质问，还要骂娘的！什么后果不后果的？我就是一个做饭的，你们看着办！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在冲南，李书记永远是正确的！你们要想搞倒李书记那是痴心妄想！你们要不相信我的话，你们到大街上说说李书记的坏话，看看冲南老百姓怎么对付你们！”
邢处长哪里受到一个工人如此的窝囊气，脸色发青，手指哆嗦，又不敢向周师傅那样畅快地拍桌子发火。只道：“你嚣张什么？敢这样对抗组织！肯定是李卓群在背后给你撑腰！”
“什么？李书记给我撑腰？你说对了，李书记是给我撑腰，给冲南全体老百姓撑腰！要不他也得不到老百姓的拥护！李书记给我们撑腰，我们也是李书记的后台，我们给李书记撑腰！不信，你们就下去走走看看问问，除了几个不敢见光人，有谁不对李书记伸大拇指！”周师傅的声音简直是震耳欲聋，机关食堂的师傅们都跑了过来，大有围攻的架势。
纪委干部见了，忙和带领他们来的干部将周师傅劝走。回来劝了半天，邢处长才慢慢恢复平静。
邢处长似有不甘，拍了一下桌子道：“走，去老干部局！”
那个劝解的干部道：“邢处，陆书记不是让我们首先调查清楚饭盒等三件事的真实情况吗？并没有让我们去老干部……”
邢处长怒道：“是你领导我还是我领导你？”
“当然，您领导我们。我们听您的，去老干部局。”
老干部们听说省纪委来调查李卓群，正在商量着准备派人去找调查组反映情况。见到邢处长带着人来了，立刻将他们围住，乱糟糟地乱说一通。是邢老书记叫停众人的纷乱，笑容可掬地请邢处长他们进入活动中心。邢处长对老干部们还算客气，很礼貌地向各位老前辈问好，说明来意，请大家对李卓群来冲南工作的情况发表看法。邢老书记代表老干部们发表对李卓群的看法。说了李卓群来冲南的所作所为，并作出中肯分析，除了成绩还是成绩。邢老书记越说越激动，说李卓群是解放以来第一任好书记，第一任大有作为的书记。对这样的书记一定要倍加爱护，得到重用。说自己在冲南没有干好，和李卓群相比差得太远！说你们纪委要严查在背后造谣污蔑者，给予严惩！
邢处长听得心惊肉跳，但是不甘心地问：“请问邢老，你就没有看出李卓群上任的第一天来看望你们这件事本身隐藏着什么吗？”在场的人听了都是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话竟然出自一个纪委处长的嘴里。会场一片寂静。短暂的寂静之后就是轰然爆发！
陆天由走后，李卓群打一通电话，说明了情况，让大家保持冷静，各自干好各自的工作，决不能耽误。程湘南在电话里向他汇报调查情况，他让程湘南尽快赶回来报告考察初步结果。说将情况复印一份给他就行了，要程湘南向马尚全和刘京东汇报。事后，李卓群将手头几件要干的工作分别列了提纲，做好移交准备。提前去食堂吃饭。周师傅对李卓群提前吃饭感到很突然，想李书记一定有提前吃饭的理由，照往常规矩打了饭菜。好几次想对李卓群说省纪委找过他，但是，一说肯定暴露饭盒的事，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李卓群也没有进入小餐厅，坐在门口的桌子上很快处理完了饭菜。
李卓群在去环保局的路上接到庄洁的电话。庄洁在电话里好像情绪十分不稳定，问了许多她听到的内容。李卓群耐心地一一回答、解释。庄洁问听说，你被解职了，有这回事吗？李卓群说这是必要的措施，否则，别人不敢讲真话。
“你不要天真了。停一个县委书记职务可不是一般的措施，那是十分严重的。如果，你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他们是不会轻易使用这个手段。”
李卓群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庄洁也还是不放心，因为停职本身就是一盏明亮的信号灯。只能用时下最缺乏信誉度，对他来说确实最有信誉度的“请相信我的人格。”来替自己担保。庄洁好像接受了他的担保，说所里听说他被停职，决定暂停小李庄项目合作，旅游局那边也有这个意思。
此时，下班的人流涌出楼门，李卓群赶紧退过一边，背对着人流，匆匆结束了和庄洁的电话，分别给一所一局打电话。在电话里，李卓群反复说明了情况，请他们务必相信，这只是暂时的，绝对不会影响项目进行。吴局长表示理解和相信，说可以继续。农科所却是担心得紧，说还是等稳定了再说。说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可以在技术上继续给予支持，资金上暂时不拨出，请李卓群理解。李卓群听了，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保证了，只要工作不停止，就是希望。打完电话，下班的人都走尽了。李卓群来到秦局长办公室，门关闭着。李卓群站在楼道里给秦局长打电话。秦局长说他在家吃饭。李卓群告诉他自己到他手下任助理，问秦局长知不知道。秦局长说刘京东在下班前打电话通知了他，说什么助理不助理，在心里您还是书记，我听您的。吃过饭我回局里，想必你指名到环保局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办。李卓群笑着说你吃饭，吃过了不用来局里，你叫上两个人，我们在城郊结合处硫酸厂外面会合。
李卓群将单车搁在离硫酸厂百米开外一家商店门口，进店里买了包红塔山牌香烟。拆开，抽出一支递给约莫六十开外的老板，笑嘻嘻地问：“老人家，您这里生意好像不是十分好啊？”老人接过香烟，拿打火机给李卓群点上香烟，自己也点着，呵呵一笑道：“我这就是混口饭吃，哪里谈得上好坏。这里生意好不起来。”
“为什么？这里也不是十分偏僻啊，何况还有四个工厂在这里呢？”
老人叹息了一口气道：“就是这四个厂子害的。”
“这话怎么说的？”
“你闻闻空气，你再瞧瞧这个。”老人拿起鸡毛掸帚朝玻璃柜台上一扫，扫过了的玻璃立时透明。李卓群用鼻子吸了吸空气，空气里含着一缕刺鼻的硫磺味。老人道：“闻到了吧。这就是从厂里发出的。今天是逆风，要是顺风气味比这不知要浓多少倍，谁愿意来这里找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