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谋事在人
程鸟儿摸黑出了城,钻的狗洞。
以他在金砂寨摸、爬、滚、打多年,对金砂寨的了解,摸黑都是小意思,让他闭着眼都行。
在程鸟儿世界里的摸爬滚打,却是另一层意思,小摸「常常去顺同寨的鸡蛋、羊奶,诸多小惠」,小爬「有时爬顽劣少年的裤裆」,小滚「顺手牵羊时被逮住,让其打得滚来覆去」,小打「时不时打压同寨孩童,谋取其手里的钱财以及零食」。
这一路上他都是胆战心惊的,生怕遇到哪个不长眼的妖匪,没事出来瞎溜达。
从晚走到了早,他终于来到了离金砂寨最近的村庄,一进村见人就描述忘忧草的形状,可村民都纷纷摇头。
一直到了晌午他还一无所获,饿坏了的肚子终于支撑不住发出了“咕咕”的尖叫,那几声仿佛在说“你再不进食,我立马抽干你所有的力气!”
程鸟儿妥协了,准备进山打点野味,以他现在淬体二段的修为,打只兔子应该轻轻松松,野猪什么的就别想了。
少年买了一把趁手的柴刀,孤身一人闯入了山林,少年并未寻上山的路,他觉得太麻烦,于是硬生生砍出一条路来。
直到砍到半山腰,少年发现了一栋木屋,途中他掏了鸟窝收获了一袋子的鸟蛋,还顺手掏了几个山鼠的窝,手中正拎着两头山鼠往木屋走去。
走近时,少年发现有一素袍文人从木屋中走了出来,嘴里好像叼着一根类似树枝的小棍子,最神奇的是小棍子还时不时还冒出白烟来,惹的程鸟儿一阵好奇。
素袍文人手里拿着已经翻开的书,在他手指夹住小棍子嘴里吐出白烟来时,书才翻动一页,他就这样在屋前一直来回踱步。
少年走上前,素袍文人也发现了腰间插着柴刀手提“吱呀”乱叫山鼠的少年。
“你是?”文人丢弃已经燃尽的小棍子,问道。
程鸟儿想抱拳,可见手中的山鼠,他便不多想,只是一用劲两只山鼠就被他活活捏死。惨叫的鼠嚎传入文人耳中,他微微皱眉,却见少年抱拳,笑道:“文人莫怪,它们死了才不会跑,我也不会饿肚子了。”
文人随即一笑,“无妨。”
紧接着文人又问道:“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程鸟儿如实回道:“在下程翊儿,肚子饿了上山寻些野味。”
文人从怀中拿出一根用纸做成的小棍子,再取出火折子点燃后,说道:“既然野味已有,你便下山去吧。”
文人一边说话,嘴里还一边冒出白烟。
程鸟儿头一次见此景,十分好奇问道:“下山不打紧,你手指夹着的是何物?”
文人不想与他废话,简单明了道:“此乃烟笔。”
“让我尝尝。”
见文人放嘴里吸了一口,又从嘴里吐出袅袅白烟来,程鸟儿也想试试是何感觉。
文人闻言,立刻丢掉烟笔用脚碾碎,他深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自从吸上这烟笔后,自己常常无心读书,心心念念来上一口,导致年年次次从文脉榜举中落下。
他很后悔,可又能怎样,一步错,步步错。他很想回头,所以他在黑暗中点起了一根明烛,也算是照亮本心吧。
不让自己彻底失去自我,沦为烟笔笔下的墨迹。
“此物害人不浅,能腐其心蚀其肺,让人痛苦不能欲罢不能,还望少年珍惜生命,切勿尝试啊!”
文人还算良心未泯,不想少年误入歧途,可他也有半分私心,就是心疼他的烟笔,他害怕少年上瘾后向自己不断索要,所以他打算在言语上断了少年的念想。
越是不让做的事,可越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做,从古至今都是这般如此。
程鸟儿也是这般如此。
少年指着地上的山鼠,又展示袋中满满一袋的鸟蛋,下意识的时候抓了抓杂乱的头发,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嘿嘿笑道:“我和你换,成不成。”
文人看着表面憨厚可掬的少年,脸上露出阳光的笑容,可他的话语中却是带着一丝不可拒绝的语气。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察觉到,少年这是打算先礼后兵了。
“唉~”
文人叹了一口气,他妥协了,或是怕了少年徒手捏死山鼠的气力,或是同情少年即将走上自己同样的道路。
但这一切都是少年咎由自取,文人秉持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态度,开口道:“授人予鱼不如授之以渔,我教你如何制作烟笔吧。”
“好啊。”
程鸟儿一听还有这等好事,立刻点头同意道。
“带上山鼠鸟蛋,咱们去屋中边吃边说。”
文人合上书随手抛弃,而后转身朝屋内走去,少年捡起地上的山鼠紧随其后。
屋内陈设简陋,山鼠与鸟蛋已经烹饪好,摆放在一张枯色木桌上,二人好似兄弟一般靠坐在一起。
程鸟儿搂着文人的脖子,欣喜问道:“陈兄所言属实?”
名叫陈险的文人抖落程鸟儿的手,拿起一颗滚烫的鸟蛋就往嘴里塞,被烫的呼哧直叫也不吐,快速咀嚼了一番直接一口咽下。
程鸟儿见陈险不待见自己也不生气,只是扯下一条鼠腿肉递给他,笑着言道:“陈兄是不是多年未进荤腥了,怎吃的这般着急。”
陈险听出来了这是在嘲讽自己,便推开鼠腿肉,言道:“烟笔的制作方法我已经尽数告知于你,你何时离开。”
语气不轻不重,看似询问,实则驱赶。
程鸟儿满不在乎的拿起鼠腿就啃,“既然陈兄不留,那我吃完就走。”
陈险颔首,扯下鼠头啃的津津有味。
程鸟儿见状笑了。
在布衣少年出门后,文人站在屋门口点燃了烟笔,吸了一口后,吐出的烟模糊了布衣少年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