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永远这样该多好
074永远这样该多好
这段不堪入目,离经叛道的三角纠葛,是一张纸,一面纱,一扇薄薄的屏风,它距离真相大白,不过一念之差,毫厘之别,经不住风吹草动,怀疑猜忌。
张世豪敢肆无忌惮,因为他无需付出代价,他面临的黑白战争是注定的,有我也好,没我也罢,他与祖宗迟早你死我活。
可我不行。
我一时的鬼迷心窍,堕落沉迷,将会为欲望,为情色,为刺激,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我承担不了。
我惊慌无措,分不清自己要干什么,只一个念头,逃离。
张世豪牢牢控制我,固定在他胸膛,我情急之下反手厮打他,巴掌掠过他脸颊,他一把攥住,笑得不深不浅,场面看得一旁阿炳都打了个寒颤。
“小五,不许淘气。”
他纵容我的放肆,言辞也犀利透着威慑,我咬牙说他来了。
只三个字,我耗了漫长的一分钟才说完,唇一霎那消失殆尽的血色,他察觉我急了,怕了,张世豪扬下巴,阿炳心领神会,他一挥手,马仔合上了这堵门。
“王堂主,将沈良洲请到隔壁。”
王庆龙一时看我,又一时看张世豪,他恍然大悟,“这好办,只有四间赌坊,招待哪一间,全凭我,总之不会漏就是。”
场子的保镖匆忙出门安排,阿炳的马仔眼疾手快,再度合拢门扉,堵得严严实实,外面来往经过的人,有意无意的窥探,也半点瞧不见。
尽管如此,我还是吓得瑟瑟发抖,张世豪握着我冰凉的手,有趣闷笑,“小东西,你折腾我的胆子呢。金鼎天翻地覆,不都是程小姐背后搞鬼吗。”
东北的洗浴城几十家,金鼎不入流,谈不上顶级,甚至挂不上号,并非张世豪搞不起,而是他不搞,钱和名,有时不可兼得,金鼎是他赚钱的工具,却不能出名,出名意味着达官显贵高朋满座,条子恨不得剿死张世豪,嫖雏妓的生意怎能大白天下。
提起这座被我捅了篓子的销金窟,他气不得,骂不得,哭笑不得,他没想到一时欲火焚身,贪恋我的肉体,差点赔了他的金疙瘩,他带着一丝怒意,吻我的耳朵,吻得怜惜,像爱甜食的人,吃一颗美味的糖果,“有我在怕什么。”
我两排牙齿咬得嘎吱响,脸上的青筋,眼底的血丝,凝满恨意与惊惧,“良州如果发现我——”
张世豪食指竖在我唇上,堵住几乎蹦出的薄情话,“小五,我不想听。”
他指腹流连而过,逗弄我娇小的耳垂,“跟我不好吗。我哪里不能满足你。”
我面容凄白得犹如死人,张世豪蹙眉,抱我抱得更紧,几乎揉进他体内,以他的温度给我取暖,他柔声说好了,不会发现。
赶回的马仔附耳对王庆龙汇报了句什么,后者一愣,“她怎么会和白道的勾结?”
“龙哥,百分百没看错,已经进大门了。”
王庆龙嘬了嘬后槽牙,“姘头?”
马仔说不像,她这个年岁保养再好,沈良洲见多了嫩的,也不可能姘她。
马仔后半句还没讲完,走廊响起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影影绰绰的晃过门缝,晃了十几下,才归于寂静。
紧接着隔壁的桌椅吱扭挪动,摩擦地面,发出嘈杂割耳的刺响,王庆龙使了个眼色,马仔弯腰触摸墙壁,东按按,西拍拍,很谨慎,好一会儿抠出两块砖石,砖石后面并未打通,镶嵌一面菱形的玻璃,玻璃正对牌桌,一目了然。
我看到了祖宗,他穿着一套藏蓝色的商务便衣,侧身轮廓若隐若现,脸孔却很清晰。
他手拎皮箱,与九姐一前一后跨入包房。
这副黑白相会的场面,别说出乎我的意料,连镇定自若的张世豪,神色也阴晴不定,晦暗莫测。
王庆龙别有深意说,“原来九姑娘抛出的橄榄枝,不止给张老板了,沈良洲这号人物,她也没放过。”
他点到为止,再不多说,一副瞧好戏的架势。
龙头大哥眼皮底下遭遇出卖,传出去笑掉大牙,以张世豪的傲骨,不搞死九姐,他都不姓张了。
吉林的黑帮团伙三足鼎立,张世豪与九姐素无往来,为油田才达成同盟,情分薄得很,一旦九姐翅膀更硬,抑或双方利益分裂,必定兵戎相向,林柏祥目前被排挤在外,抢劫了这批货更是雪上加霜,做了条子的眼中钉,他抗争整个省的白道,未免吃力,他急于登上一叶扁舟,在汪洋大浪助力前行,拉拢势力更胜一筹的张世豪情理之中,想同乘一艘船,首先要破坏九姐和他同盟,把她赶下去。
九姐也是糊涂了,去哪儿不好,闯林柏祥的场子,这不是自撞枪口吗。
她摘掉挂在鼻梁的墨镜,春风满面,“沈检察长,您何必与我见外,我设宴款待您不肯来,偏嗜好这鱼龙混杂的地方,难不成您信不过我吗。”
祖宗四下打量,掸了掸衣襟的灰尘,“在松原,林老板与九姑娘说话,比我管用,玩死谁眨眼的事,我还真不能信。”
九姐与他对视片刻,心照不宣一同大笑,“我只是盘踞小小松原市,混碗饭吃,令尊沈书记把持东三省,沈检察长到我这里,我万万不敢怠慢。”
她伸手示意落座,两人一南一北相对,马仔压下一枚按钮,桌上的红绒布顷刻翻开,凹凸推进波涛汹涌之间,桌底升起一座宽大的四方形牌池,扑克麻将一应俱全,九姐说久闻沈检察长擅赌,不知能否让我开开眼。
祖宗说我原本就打算玩两局。
九姐打了个响指,马仔领命走出包房,片刻后管事儿的带进一批高挑靓丽的荷官,十八九岁,燕瘦环肥,模样倒次要,盘儿正条儿顺,t台的名模也比不得她们,亚洲模特干瘪,胸下垂,外扩,屁股不够圆润,而这排为首的姑娘,腰臀处的线条尤其曼妙,像精雕细琢的小葫芦,弧度怎么看怎么想揉一把。
祖宗盯着她良久没移开视线,管事儿的有眼力,笑眯眯推她,下一秒荷官歪歪扭扭倒在祖宗身旁。
祖宗在烟花柳巷玩得很开,他从不装正人君子,他看中哪个,他就操,喜欢长期搞,买房包养,操了滋味不好,给一笔钱一拍两散,天涯陌路。
他有资格玩。
当二奶的没资格管,乔栗何其得宠,那会儿,祖宗同时包养我和黎晓薇,还有几个短期嫩模,她哭过闹过,一门儿心思独占,照样没辙。祖宗心情好了,二奶撒娇吃醋,他想卖个面子,就把新欢踢了,不乐意卖,都只得装聋作哑,除非这饭碗不要了。
我能熬到今天,除了这副皮囊,拥有的隐形优势太多了,懂分寸,知进退,隐忍,聪慧,不显露,想在权贵高官心中占据一席之地,那是长久的修行,千锤百炼,烈火焚身,方有的道行。
祖宗没回应,也没拒绝,任由荷官靠着他,九姐对管事儿的点头,“记在王堂主账上,年底我和他清算。”
九姐这副做派,显然与王庆龙很熟,在他的场子吆五喝六,张世豪把玩打火机,溢出一声冷笑。
局势逆转太快,王庆龙措手不及,他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急忙解释,“张老板,吉林虽然辽阔,但混这行混出头脸的,屈指可数,祥叔与她做的买卖差不多,难免接触,往后的变数,皆在张老板一句话。和谁结盟不是盟友呢,祥叔不看重钱财,他只想压条子一头。高枕无忧的养老。”
张世豪皮笑肉不笑,“我有数。”
王庆龙凿补说张老板慧眼识珠,该选择谁,先做哪件事,为一时的钱财还是长久平安,你不会掂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