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050
第050章050
“...”
“王微宁,滚下去。”腰间环来的纤臂叫陈菩面色一沉,他墨色的睫浓重的掩住眼底的阴翳,冷声道。
“她凭什么安排我的事,你去告诉她好不好,就说我是你的人,叫她不要打我的主意。”惟宁并未因为陈菩的话退缩分毫,她垫着脚,缓缓将下巴搁到陈菩的肩上,唇抵着陈菩耳后。
“咱家的人?”耳后迎过来的呼吸叫陈菩打心底攀上一股厌烦,她垂手,拽住惟宁落在他腰间的手,将惟宁从身后拖出:“咱家虽未与公主言说,可现下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女儿家的确是要寻个好归宿,倒是咱家疏忽了。”
“你也是该寻夫家的年纪了,总在宫里算什么事,难不成还想给万岁爷当娘娘?”陈菩说着,便拖拽着惟宁的后领出了密室,就是要去寻李笑笑的架势。
惟宁怎甘愿离开,猛地推开陈菩的手,惊惶的指着陈菩:“你就是喜欢她的,卫寒致,你心里喜欢她,骗不了人。你这个疯子,你喜欢仇人的女儿。”
“咱家不是沉湎声色的人,情意女人皆动不了咱家。她是谁的女儿也都与我无关,现今是楚家需要她,所以与你相较,咱家必要保她。而至于你,只要不死,就不算咱家对不起王氏,仅此而已。”惟宁的话语里裹挟了几分疯癫的意味,陈菩静静听着,森冷的面庞却缓缓松弛下来,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来。
若非今日之事,陈菩还从没考虑过惟宁的去处,虽此事是小公主平添的,心思细到底有心思细的好处,连着陈菩也不得不细细思量起来,惟宁总不能在这宫里磋磨一辈子,那只小狐狸,是给他提了个醒。
可他心中有束缚,王氏叫他保护好惟宁,他一辈子都记着王氏的话,所以心里也很矛盾。
人只有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可他喜欢听话的孩子,如小公主一般听话的孩子。
良久,陈菩目光施然落在惟宁身上:“惟宁,最后一次,咱家苦口婆心的说与你听。你自己想明白,你没那么好的脑袋,也玩不过六公主,别自取灭亡。”
惟宁到底是没从陈菩那里博得一个什么,劈头盖脸的落了一顿数落,忍着眼泪离开了司礼监。
“好个小狐狸...”
瞧着叫人心烦的来源离开,陈菩伸手捡起桌上那个信封,停在烛台上,待火舌攀上信封的一角,陈菩眯了眯眸,将那信封轻飘飘的落到了石头地上,看着那信封化为灰烬,唇缝里缓缓挤出来一句咬牙切齿的话来。
宫里的秋风乍起,连月都有些薄凉,惟宁离开了司礼监,眼里头氤氲着的泪滴子终于落了下来。
遗宫距离司礼监,不过一条长长的甬道而已,原本是极近的,可想到里头住着的那位小公主,惟宁忽然不是很想回去。
从前,在这似海的宫闱里,向来都是陈菩保护她,陈菩与她是一处的,偏李笑笑到了以后,这一切都变了模样...
她兴许没有小公主那样好的脑子,可是惟宁她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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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秋的天气冷,宫里头的娇贵主子们各个都是受不了寒的,早早生了炭火,在温暖的衾席里入梦。
景阳宫里,正殿之内,烛火照的通明。
临窗下的贵妃榻上,娇美的妇人挺着肚子,手中捏着根孔雀羽毛,正逗弄着只遍体雪白的猫儿。
猫儿好动又活泼,一个猛扑咬住了江照月手里的孔雀羽毛,甩来甩去,松开,又扑住。
斗来弄去,江照月却是觉得没意思,温柔的眉眼里泛起一丝狠意,伸手将那猫儿的头遏住,直接扔下了桌子。
绒团四足稳稳落地,瞧陡然变了表情的妇人,似乎习以为常,朝着江照月耸了耸身子,便迈着轻巧的步子离开了。
连亭从宫院里走进来,身后带着个梨花带雨的小侍女,正迎上走出去的绒团,好奇的看了看猫儿出走的方向,而后快步走进了内寝:“娘娘,惟宁姑娘来了。”
江照月闻声,擡起眼帘看了眼连亭身后的惟宁,见她脸上晶莹的泪滴,弯唇笑了笑:“惟宁姑娘怎么哭了,可是在禁庭里头受了欺负?”
“娘娘,您要行何事,奴都愿帮您。”江照月话音刚落,惟宁便扑通跪到了景阳殿中,仰目看着慵懒的坐在贵妃榻上的江照月。
“惟宁姑娘这怎么就跪下了,快快起来,本宫岂是蛮不讲理的人呐。”瞧着少女目色坚定的模样,江照月用帕子遮了遮唇,连忙从贵妃榻上坐起,搀扶着惟宁起来,亲昵又小心。
“娘娘,奴真的没有办法了,厂公,厂公他似乎是喜欢六公主的。”惟宁被江照月扶着,一同坐到了那张贵妃榻上。
大抵是因为有人安慰,惟宁眼里的泪珠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
“你说,陈菩喜欢六公主?”江照月愣了下,捏着手里浅粉色的帕子,上前去帮惟宁拭泪。
“嗯!”惟宁用力的点了点头:“奴所言非虚,娘娘不信尽管去打探厂公便是,如有不实,奴愿遭天打雷劈。”
“嗳,你这孩子,怎生这样说话。”听着惟宁将那样一番毒话说完,江照月朝着身旁的连亭使了个眼色。
连亭连忙回身去将门窗关上。
“你家那厂公,本宫恐怕是不好打听的,可本宫明白你,本宫现下只问一句话。”瞧着整个寝殿密不透风,江照月舒了口气,将惟宁双手拉过,温柔抚着她的手背:“你喜欢陈菩,可是真心的?”
“奴待厂公,绝无二心,厂公从前也是顾忌我的,只是六公主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教厂公再不待我如初了。”惟宁说着,心中也越发委屈了些。
“好了好了,先别哭了,那六公主虽然乃本宫故友之女,可惟宁才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怎会不帮着你呢。”瞧着贵妃榻上的惟宁哭的委屈巴巴,泪水一滴滴的将她手中浅粉色的丝帕打湿,江照月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而后却轻轻将手掌落在惟宁身后,帮着她顺了顺气:“本宫虽有心帮你,可也要确认那陈菩是否真的对六公主有意,她再不受宠,毕竟是个公主,若是倒头来弄错了,反让六公主出了岔子,必会引得万岁爷瞩目,且楚家那边也盯得紧。”
“娘娘是惧怕么...”惟宁仰起头,双含泪的眼定定的看着江照月。
“说什么傻话,本宫既然愿意帮着你,便是必不会怕的。”江照月唇畔扯出一抹笑意,温柔又雅致的出奇:“六公主在遗宫被看管着,本宫这边也被楚后为难,若想见一面实在困难...”
“奴...”
“奴有办法的。”惟宁听出了江照月的意思,连忙仰起头看着她:“六公主近来想采一些桂花,娘娘不是也总叫连亭在御花园收花瓣研香料吗,只要在那里您就能见到六公主了。”
“这倒是个极好的办法。”遗宫里的事儿,江照月并不知晓,听着惟宁倒豆子一样把事情都说了,江照月心下松了一口气。
那个跋扈专横的楚后并不喜欢宫中有谁胜过她,江照月原是靠着献帝对沈万岚那点子微薄的情意才茍活至今,献帝看到她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朕见你,如见婠婠。
江照月想想都觉得恶心,好容易有了个孩子,不用那样讨献帝的好,偏偏楚希然又不肯放过她。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伸手搏一搏。
私会会被楚希然发觉,那御花园那么大个地方,偶然遇见,楚希然总是没话说的吧。
再说了,小公主原本就被看管着,就算被发现,楚希然也不会怪她,反倒会去为难小公主为什么擅自离开了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