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 我送走了前任留下的猫 - 袁与年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45章

丢脸。

这是庄斐最先感知到的。

就算在两人相识的初期,绝大部分时刻都是由庄斐来主动,但最后一步,她还是希望由汤秉文迈出――而汤秉文也确实这么做了。

至于结婚这件事,于她来说更是需要无比的慎重,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重压之下,她不会贸然开这句口。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和她告白,她拥有绝对的选择权。哪怕其中一部分告白,是在她一步步精心设计的引导之下,所得出的必然结果。

而现在,她成了被选择的那个,还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拒绝。

恼羞成怒随即而来,还裹挟着失望、难以置信以及不解。所有的情绪纷涌而上,将她的大脑挤得满当当,以至于无法顺利处理每一份情绪。

“秋秋……”汤秉文扣住她的手心试图安抚她。

“你放开我。”这是最先跳入处理区,得以释放的一条信号,庄斐板着脸甩开了他的手。

“婚姻不是儿戏,如果我现在答应你,我会有一种趁人之危的愧疚感,我……”

又开始了,庄斐突然很讨厌他每次理智先行的模样,使得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感情用事,那么的蛮不讲理。

可是爱情本就是不讲理的玩意儿,而不是他以结果倒推,敲出的一行行代码――更何况,连代码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错误。

“我知道,你觉得我在冲动行事,很不理智。你想要做一个好人,不,做一个圣人,自以为是地照顾我的处境,给我指明正途……”

既然他足够理智,那庄斐就走他的极端,道出的每一句话都只被感性所左右。

“秋秋,你冷静一点。”汤秉文拧眉看着她,道出的话却仿佛是在烈火中又添了一把柴。

“是,你最冷静了,全世界没有比你更冷静的人。那真是委屈你了,逼着你和我这么一个不冷静的人结婚,很不符合你的处事原则,对吧,经过你精密的计算,弊远远大于利……”

“庄斐!”汤秉文声音颤抖着打断了她,自觉荒谬地笑出了声,“那如果我刚刚答应你,你要怎么做?”

“我要怎么做我不是一早说清楚了吗。我不要婚礼,不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想办法拿到户口本,和你去结婚啊,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庄斐知道,他话语的背后一定有更多内涵。但是她已经不愿去想了,她现在的大脑筋疲力尽,只想理解表面的意思。

“你知道我是怀着什么心情说出那句话的吗?你知道当你逼迫自己努力去做一件事,结果还是被打击到体无完肤是什么感受吗。我什么也没有了,我只剩你了,我也只能依靠你了。但你在想什么,和我结婚会拖累你的步伐是吗?”

“我无所谓,庄斐我真的无所谓。反正我赤条条一个人,哪怕我马上把我的一切证件交给你,任由你使用都无所谓。”汤秉文的呼吸变得极沉,说出的话都在发颤,“但是你呢,你要怎么和父母交代,你要怎么和朋友提起,你真的想好走进人生的新阶段了吗,还是一时冲动下的决定。它和恋爱再分手不一样,如果日后有一天你后悔了,它的痕迹是没法彻底抹除的。”

“你给我。”后面的话庄斐都没有听,她只是固执地伸出手,“你说的,那你给我啊。你的身份证,你的户口本,给我。”

汤秉文带着愠意同她对视了几秒,最终深吸一口气,起身快步走向卧室。

森林好奇地跟上前,顺着他的裤脚三两下便蹿进了汤秉文怀里。可怜还没亲近几秒,便被汤秉文揪着后颈放下地,随后一声轰然的关门声,将它阻隔在外。

巨大的声响将森林吓得不轻,它猛地弓起背脊,毛发炸起,在原地怔了好几秒,才缓缓回身看向了庄斐。然而那位的表情显然也不怎么和善,它不满地哼唧了两声,默默踱回了自己的窝。

约莫五分钟后,汤秉文抱着一沓东西从卧室走出。他在庄斐面前站定,手腕明显是使了力的,可手指没及时松开,于是本该被摔下的证件,被平稳地一件件放在了庄斐腿上。

“我的身份证、户口本、驾驶证、社保卡、毕业证、学位证、三张银行卡。”汤秉文垂下空空如也的手,“我的所有证件都在这里了,给你。”

庄斐垂眼望着膝上的一小堆东西,原本满腔亟待发泄的怒火,却被人不由分说地按了回去,憋闷得慌。

拥有了这些证件,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轻而易举将汤秉文给毁了――这个想法冒出的第一瞬,眼眶有些发热。

庄斐抽出最下面的身份证和户口本,若有所思地翻看着。

身份证应该是好几年前拍的了,照片上的汤秉文稚气未脱,板着脸瞪大眼望着镜头,脸蛋比现在黑了好几分,看着土里土气的。

而户口本……庄斐的指尖无意识地搓了搓,常住人口只有一页,登记日期是去年年末。她望着那串户籍地址,仿佛能想象到那望不见外面的层峦叠嶂。

心被一点点软化,可口中依然不肯服软,庄斐将一叠证件码齐,开口道:“那我就收着了,回头连着结婚证一起还你。”

汤秉文垂眼看着她,没应声。

庄斐一挑眉:“后悔了?”

汤秉文叹了口气,目光向远处飘去:“反正全部归你所有了。”

争吵被戛然掐断,但生硬的尴尬依然弥散在二人之间。沉默着吃完晚饭后,汤秉文去洗碗,庄斐则折去了浴室。

等到她洗完澡出来,看见汤秉文正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听到声响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有点工作要处理,你先睡吧。”

庄斐走入卧室,轻轻关上门,知道他今晚不会进来了。

果然,等到了十二点,卧室门也依然没有半点被打开的迹象。

庄斐毫无睡意,靠坐在床头,大脑漫无边际地想着,永远得不出一个结论。

那叠证件被放在了她这侧的床头,每每看到它们,甚至只是想到它们,庄斐心头便酸涩得慌。

零点已过,庄斐下床打开衣柜,翻出了一叠厚厚的毛毯,抱着它轻手轻脚出了卧室。

汤秉文果然在沙发上睡着了,笔记本被合起放在茶几上,上面还压了一本记事本和一支钢笔。就算现在无纸化办公如此盛行,他也依然没改掉用纸笔写写画画的习惯。

短而窄的沙发对于他一米八几的个头属实是委屈了,他甚至都不够空间屈着腿,只能任由双脚落在地上。扶手当作枕头还是高了些,汤秉文便双手交叠枕在头下,以至于指尖都压到泛白。

“醒醒。”庄斐突然改变了主意,将毛毯临时放在茶几上,推了推他,“进屋睡吧。”

汤秉文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她后,似是不敢相信,又用力眨了几下眼,才憔悴地坐起身,周身不自觉地随着入夜的凉意打了个寒颤。

“谢谢。”汤秉文留意到那叠毛毯,将它拿来抖开,试着往身上裹,“你去睡吧。”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庄斐不耐烦地拧眉,“我让你回屋睡。”

“不用了。”汤秉文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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