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频的篮球声
同频的篮球声
球馆的晨光里，豆浆杯底最后一滴甜液被叶惜言吸得干干净净，塑料杯壁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像在附和她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她捏着空杯转了两圈，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银戒——戒圈早被体温焐得温热，和腕间的篮球手链轻轻碰在一起，发出细弱的“叮”声，像颗裹着糖衣的小石子投进心湖，漾开软乎乎的涟漪。
冷葵林刚把两人吃空的茶叶蛋壳扔进角落的垃圾桶，转身就看见叶惜言盯着戒指发呆，连耳尖都泛着浅粉，阳光透过高窗落在她发梢，染了层暖金色，连细碎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她脚步放轻走过去，从背包里掏出那只旧篮球——球面上“冷葵林，要进省队”的红色字迹已经有些褪色，边缘还沾着点早年在水泥地练球蹭上的灰，表皮几处磨损的痕迹，是常年被指尖攥握留下的印记，指尖按压的凹陷处，还留着岁月的温度。
“昨天跟你说要补色，今天带了马克笔，一起？”冷葵林把篮球轻轻放在叶惜言腿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球面传过来。这只球是她十岁生日妈妈送的，从小学练到体校，第一次投进三分、第一次被教练夸“有天赋”，手里攥的都是它，是藏着她整个少年时光的宝贝。
叶惜言眼睛亮了亮，双手捧着篮球翻来覆去看，指尖划过那行稚嫩的字迹，摸到墨水干涸后的凸起。“用什么颜色？还按原来的红色吗？”她擡头时，阳光刚好落在冷葵林肩上，把浅灰色卫衣的肩线染得软软的，连领口露出的一小截锁骨都泛着暖光。
“听你的。”冷葵林笑着从背包里掏马克笔，摊在长椅上——有叶惜言常穿的浅紫色（就是冷葵林说“很衬你”的那件训练服色），有自己惯穿的深灰色，还有支亮晶晶的银色，笔帽沾着新拆封的塑料味，“昨天绕去文具店，老板说银色画在球上会反光，你练球时一擡头就能看见，就多买了。”她拿起浅紫色笔晃了晃，“这个色跟你配，画在球上，像你一直陪着我似的。”
叶惜言的脸瞬间红了，接笔时指尖都有点烫。两人并肩坐，头挨得近，膝盖几乎贴在一起。冷葵林怕篮球滚走，一只手轻轻扶着球面，另一只手帮叶惜言把额前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划过耳尖时，叶惜言像被羽毛挠了下，轻轻缩脖子，惹得冷葵林低笑出声。
“别紧张，画坏了我补。”冷葵林握着叶惜言的手稳笔杆，她的指尖软，裹在掌心里像握了团棉花。墨水落“省”字竖钩时，叶惜言手轻抖，笔尖歪了点，多画了道小尾巴。她懊恼地“啊”一声，把笔放长椅上：“完了，画歪了。”
冷葵林却笑，拿起银色笔在歪掉的地方画了个迷你篮球——圆轮廓、中间一道弧线，连纹路都细描了，像把手链吊坠缩小了。“这样更特别，别人没有。”她转着篮球让叶惜言看，“以后你见着这个小篮球，就知道是我补的。”
叶惜言凑过去，银色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和手链晃着一样的亮。她重新拿笔，跟着冷葵林的指引补色，掌心贴着手背的暖，让心里甜得发涨。阳光爬过高窗，把两人的影子叠在球面上，像揉在一起的棉花糖。
“对了，”叶惜言笔尖停在“队”字最后一笔，“昨天你跟阿姨吵架，阿姨没生气吧？”想起纸条上的话，她有点担心。
冷葵林愣了下，随即笑，指尖蹭她手背：“没，就念叨我‘傻丫头’。早上还发消息，让我多给你带家里的菜，怕你在体校吃不好。”她掏手机点开聊天记录，叶惜言凑过去看，冷妈妈的消息写着“惜言要是不嫌弃，周末让葵林带她回家吃饭，我做她爱吃的糖醋排骨”，后面还跟了个笑脸。
叶惜言的心跳漏了拍，擡头看冷葵林：“阿姨……知道我？”
“早知道了。”冷葵林揉她头发，“之前跟我妈视频，你在球馆给我递水，被她看着了，追问了我好几天。”
叶惜言的脸更红了，低头继续补色，笔尖却比刚才更轻，像怕碰碎了这份甜。等补完“冷葵林，要进省队”，她看着球面，突然拿起银色笔在后面画了个小小的“&”，再一笔一划写“叶惜言”，字小却认真，和冷葵林早年的字迹放一起，一稚嫩一工整，格外和谐。
“这样就成‘冷葵林&叶惜言，要进省队’啦？”她擡头，眼里闪着光。
冷葵林看着球面上的字，心里暖得发涨，揉她头发：“是‘冷葵林&叶惜言，要一起练球’。不管进不进省队，我都想跟你在球场待着。”
晨训哨声响起，教练举着战术板喊：“分组对抗！冷葵林、叶惜言一组，董予你们三个一组，打半场！”
董予跑过来，一眼看见叶惜言手上的银戒，眼睛瞪得圆：“哇！这戒指也太甜了吧！冷葵林你可以啊，藏这么好的东西！”
叶惜言脸一红，下意识往冷葵林身后躲，冷葵林却笑着把她往身前拉，擡手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戒指和手链一起亮：“昨天给的，生日提前送了。”
董予“啧啧”两声，凑叶惜言耳边小声说：“你不知道，昨天冷葵林找你找不到，急得跟教练请假说要去你家，还是我拦着说你肯定在宿舍的。她攥着这个戒指，在宿舍楼下绕了三圈，跟我说‘怕惜言不喜欢’。”
叶惜言惊讶地看冷葵林，她却有点不好意思挠头：“我怕你觉得戒指太简单，不喜欢。”
“喜欢，很喜欢。”叶惜言赶紧说，指尖用力攥了攥冷葵林的手。
对抗赛时，冷葵林全程护着叶惜言。叶惜言练三步上篮，总在最后一步偏方向，冷葵林就从身后环着她的腰，帮她调重心：“再往前一点，手腕发力时别慌，跟着我节奏。”叶惜言的耳朵贴在冷葵林小臂上，能听见她平稳的心跳，闻着熟悉的洗衣液香，比阳光还暖，这次上篮居然稳稳进了框。
“进了！”叶惜言转身笑，眼睛亮得像星星。冷葵林也笑，伸手揉她头发：“真棒，比昨天进步多了。”
休息时，叶惜言去买水，刚到球馆门口就见陈湘站在栏杆旁，手里攥着个纸袋，看见她就局促地走过来：“叶惜言，我……我来道歉。”
叶惜言停下脚步，看着纸袋里的草莓牛奶——是昨天在小花园见陈湘喝的那种。
“昨天不该跟你说省队的事，也不该故意给你看照片。”陈湘头低着，声音小，“我就是不甘心，觉得葵姐错过机会可惜，后来她跟我说，跟你在一起很开心，我才知道我错了。”
叶惜言看着陈湘泛红的眼眶，想起冷葵林说的“就是个不懂事的妹妹”，心里的芥蒂散了。她接过一盒草莓牛奶，笑了笑：“没事，我知道你是为冷葵林好。以后有空，也能来球馆看我们练球。”
陈湘愣了下，随即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真的吗？那下次我带妈妈做的饼干，葵姐小时候最爱吃的。”
叶惜言拿着水和牛奶回场边，冷葵林正坐在长椅上摸那只补色的篮球，见她来立刻起身：“去哪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又……”
“遇到陈湘了，她跟我道歉了。”叶惜言把牛奶递过去，“给，她送的，你小时候爱吃的。”
冷葵林接过牛奶，看着叶惜言轻松的笑，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她拧开盖子递到叶惜言嘴边：“先喝一口，甜的。”
叶惜言张嘴喝了口，甜丝丝的味漫到心里，比草莓软糖还甜。董予凑过来打趣：“哟，这就喂上了？也给我尝口呗？”
冷葵林笑着把牛奶往叶惜言怀里塞：“不给，这是惜言的。”惹得董予“哼”一声，假装去抢叶惜言手里的水，三个人闹作一团，球馆里的笑声飘得很远。
下午训练结束，冷葵林拉着叶惜言去校外书店，还是上次那家。老板见她们就笑：“又来啦？上次你们看的篮球技巧书，新到了一本。”
冷葵林眼睛亮，拉着叶惜言到书架前，从最上层抽书，翻开第一页就露出张便利贴——上面写着“惜言，以后我教你这里面的技巧，我们一起进步”，旁边画了个小篮球和爱心，字迹是冷葵林的，却比平时工整很多。
“昨天来问老板，说今天到，就提前写了。”冷葵林挠着头笑，耳朵红了。叶惜言看着便利贴，心里暖得发涨，伸手抱了抱她的胳膊：“以后我们每天都学一点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冷葵林把书放进购物篮，又拿了本叶惜言上次翻了很久的漫画，“这个也买，晚上你在宿舍可以看。”
走出书店时天有点暗，冷葵林牵着叶惜言的手走在路灯下，影子拉得很长。叶惜言晃着交握的手，突然说：“以后训练完，我们去球馆多练半小时吧？就用那只补色的篮球。”
“好啊。”冷葵林握紧她的手，“以后不管练球、看书，还是吃饭，我们都一起。”
晚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暖。叶惜言看着冷葵林的侧脸，路灯在她脸上投出浅淡的光影，戒指和手链一起泛着暖光。她知道，就算以后有新的考验，只要两人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到宿舍楼下，冷葵林突然从背包里掏了颗草莓软糖，递到叶惜言嘴边：“昨天剩的最后一颗，给你。”
叶惜言张嘴接过，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她踮起脚尖，在冷葵林脸颊上轻轻吻了下，像羽毛落在皮肤上：“明天早上，我还带少糖豆浆。”
冷葵林的脸瞬间红了，看着叶惜言跑上楼的背影，挥着手喊：“好！我在球馆等你！”
叶惜言跑到二楼，趴在窗户上往下看，冷葵林还站在楼下，手里抱着那只补色的篮球，擡头望着她的窗户，眼里的光比路灯还亮。她笑着挥手，看着冷葵林转身离开，脚步轻快得像卸了所有负担。
回到宿舍，叶惜言把篮球照片发给冷葵林，配字：“以后这是我们的专属篮球！”
很快收到回复，是冷葵林握着篮球的照片，球面上“冷葵林&叶惜言”格外醒目，后面跟了句：“不止篮球，以后所有日子，都是专属的。”
叶惜言看着屏幕，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她摸了摸戒指，又摸了摸手链，心里满是暖光。原来最好的感情，是误会解开后更坚定地走向彼此，是把所有小甜蜜攒起来，拼成往后的每一天。
窗外的月光爬进宿舍，落在书桌上的草莓牛奶盒上，泛着淡淡的光。叶惜言知道，明天又会是充满阳光的一天——有少糖的豆浆，有补色的篮球，有身边人的陪伴，这些简单的甜，就是最珍贵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