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一)
琼林(一)
鲜红的发带街上还有一条,在花亓妤头上,她今日一身绛紫色长袍,束了高高的马尾辫,听说她骑射也不错,从她熟练轻松的御马技就可以看出。
高扬的发带像一面光荣的旗帜,引得人群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花亓妤生得轻巧玲珑,脸小小的,带着剪裁合身帽子,笑得很灿烂。
她今天高兴,扬起嘴角露出一口白牙,视线不离周边喝彩的人群。
底下传来阵阵感叹,有些少男少女还穿着学宫的校服。
程观御马在前,拿了备好的鲜花环,再往后给状元胡葛,路过花亓妤身边的时候,女孩探头探脑的往他怀里看一眼,程观心里好笑。
这榜眼娘与想象中不同,看上去天真单纯,好像民家十六七岁的小娘子。
胡葛接过花环,热场似的挥挥手,百姓们好像接受文曲星映照一般,发出了浪一般的呼声。
前行不多久,路过弘文馆,程观看见了程束雪,她就在弘文馆不远,看见他们策马而来,举手用力挥了挥,努力地打招呼。
程观心里还在疑惑,程束雪与他关系一般,只能算点头之交,怎么……
身边的花亓妤突然坐直,回了她。
……哦。
小插曲过去。
金銮殿宏大辉煌,皇帝一袭明黄色龙袍坐在高堂上,通天冠前的冕旒微微晃着,看不清他的眉眼,珠玉模糊了他的神色,却助长了他不威自怒的气场。
诏书传至朝堂尽头的太监,个子不高,展开那诏书,长得要命,快及他臂展了。
“奉天承运,帝诏曰:国家施仁,民以德教化,今……”微微尖利的声音在满是人的大殿回荡,文武百官与刚来的一众人行过稽首礼,分别在两侧与中道跪着听旨。
“登科状元胡葛——”
胡葛拱手:“草民在——”
“忠孝之家,学业有成……朕实嘉之。今特封尔荣官,授从五品翰林学士之诰命,克成清白之风,用慰显扬之志。另加丕绩。”
字字念得掷地有声。
“曾氏曾秉——”
“草民在。”
“尔学惯经史,才通世务,属文切事……特授尔太史令一职,望尔端重循良,教忠励姿。”
“花家女花亓妤——”
“草民在。”
“朕嘉你文武双全,文以治世,武以平乱,马军司尚有一副都指挥使之职空缺,你可愿乎?”
多余一问,还是花亓妤反应快,忙磕头:“为国报效乃草民毕生之愿,一人力虽小,仍义不容辞,谢陛下恩典。”
“赐花亓妤马军司副指挥之职,望克忠报国守信全身,以恰朕意,钦此——。”
“谢主隆恩——”
“爱卿们都平身吧。”上面传来的声音很随和浑厚,带着点笑意。
来金銮殿的重头戏除了封官就是琼林宴一事,刚刚登榜的朝廷的新血液,还有久坐要职的老臣们,面对三年一回的盛会,众人都心有期待。
晚上琼林宴的时候,程御史也拖家带口的来了,这是新人们与前辈交流认识的第一次机会。
皇子王爷,官员及其家眷,都在皇宫中的宴厅里落坐了,宴席还没开始,帝后二人还未到,厅中有许多人游走相聊。
何璩并未参加此次春闱,而是通过了旧年的秋闱,预备再等三年。
王栖此次随王老将军一同来赴宴,人越老越恐迟到,王老将军来得非常之早,何璩又没来,程珩到的时候,他已然头顶生草了。
程珩一落座,王栖便眼一亮,凑上来同他犯贱:“文珏,你今早去朝阳街没去?”
“当然去了,我去陪我弟去了。”程珩回想晨时的景观仍觉得心悸,那么那么好的人,是他弟弟。
“诶你瞧见我和顾微没。”
程珩实话实说:“没瞧见,光顾着看马上的人了。”
王栖乐了:“那是当然,因为我们根本没去!”
“……”
程珩僵着笑脸,一字一顿道:“不好笑,世珺,不要再讲冷笑话了好吗?”
王栖此人笑点低,不知道何璩如何受得了他,他自顾低笑着,断断续续地说:“哈哈,江子泯那厮,什么时候到,我一个人无聊得紧了!”
话还未毕,门口的太监就尖声道知谏大人及其家眷到,江昱的红发带还跟在他脑后,随着他人一同飘过来。
江昱轻跳起来一把勾住王栖脖子,王栖兴致勃勃地又开始给他讲笑话,两个人紧贴在一块,嘻嘻哈哈地晃来晃去。
程珩扶额,视线转来寻去又落到隔了道对案前端的程观身上。
方才还是左右逢源,现在案边就一个闻絮。
程珩心里一直感谢闻絮,在稷下时,自己与文策关系冷然,多亏闻若山,让文策的学生时代多了几道颜色。
不过他却没有什么身份立场感谢别人,他又是程观的谁呢?多年淡交,才破冰的兄长吗?
闻絮五感灵敏,不动声色地打断程观的话:“你哥又在看这边了,你们俩真的没搞上?他要是怀疑我俩……嗯嗯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