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郑楠的回忆
第77章郑楠的回忆郑楠说的是十年前的事情，郑朗刚回郑家的那会儿，他是被郑广云领回来的，身边跟着赵子滢，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微笑着跟他讲话。
郑朗那年十五岁，瘦瘦高高，眼角有一道疤，目光总像锥子一样刺人，不说话，光是看着他，就会让他觉得害怕。
可是郑楠是个叛逆的性子，从来不知道怕这个字怎么写，他那天推开了郑朗的房门，质问他：“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郑朗背对着他，头都没抬一下，埋头整理自己的东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仿佛郑楠就是个跳梁小丑，不屑一顾。
这对郑楠而言无异于挑衅，他瞬间炸毛，狠狠踹了房门一脚，“我跟你说话呢！”
郑朗只微微侧了脸，露出清秀冷漠的面孔，吐出毒针一样的话：“一个私生子也有资格质问我？”
那天郑楠被郑广云狠狠斥了一顿，原因是他拿凳子砸了郑朗的肩膀，昔日里疼爱他的赵子滢也没有为他求情，只顾着问郑朗痛不痛。
郑楠这才意识到，郑朗是一个侵略者。
他的侵略，夺去郑广云的注意，夺去赵子滢的疼爱，却要对此不屑一顾。
入郑家第一年，赵子滢为他找了一个学校，她因为高兴，看到一个背包忍不住买了，希望看到他背着自己买的背包去上学，郑朗收下了，什么也没有说，可是第二天郑楠明明看到他把背包扔进了垃圾桶，他却回去说自己弄丢了。
入郑家第二年，郑广云的财务出现危机，被人席卷而空，他将财务经理告上法庭，走投无路的经理拿出水果刀捅了他三刀，那一次郑广云差点就死在了手术台上，赵子滢哭得死去活来，连郑楠都吓得声音哆嗦。
可是郑朗居然说：“死了不更好吗，你和我都能解脱了。”
郑楠再恨郑广云，都从来没这么想过，他那是第一次对郑朗产生了害怕的情绪，由内而外的害怕。
赵子滢对他掏心掏肺的好，他始终不咸不淡，郑广云把一切都交给他，他从心底里就看不起，那还有什么会让他动容？
入郑家第四年，郑朗交往了一个女朋友，叫白璐，很清秀的一个女孩，每次微笑的时候都让人如沐春风，郑朗还是第一次在意一个人，会对她好，甚至有时候看着她就会走神。
郑楠以为，再冷漠的人，也会有让自己在意的人或事，这证明他至少还有心。
后来郑广云知道了这件事，就在餐桌上提了一句：“白璐这女孩确实不错，但是听说家境很不好，我希望你未来的妻子，是一个能在事业上给予你帮助的人。”
郑朗没有反驳，只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的雷霆手段，当天晚上就给白璐打了电话，郑楠听见他在电话里说：“……没什么特别原因，本来一开始就没想过会有后来，是我的错，我会给你补偿……”
他说这话时神色淡漠，眼睑半垂，和他以往薄情的口吻一模一样。
白璐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以往斯斯文文的女孩也忍不住骂了一句：“混蛋！”就挂断了电话。
后来白璐成绩一落千丈，被迫转学，听说转到新的学校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很快就休学了，整天鬼混。
郑楠问他：“真的没关系吗？”
他把手塞进裤袋里，冷静地从他身边走过，“没关系。”
他哪怕有一点心，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后来张莱莱来了。
其实郑楠一开始对她是带着偏见的，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为政治婚姻牺牲自己的可怜女人，她有多喜欢郑朗，就意味着她将来在郑家的生活会有多惨淡。
喜欢上一个没有心的人，本身就是一场劫难。
仿佛是找到一个同病相怜的人，他和她越走越近，渐渐地开始依赖她，喜欢欺负她，这种类似于相依为命的错觉，让郑楠开始变得烦躁。
为什么这么好的女孩，要喜欢上这种人？
他拼命想将她从深渊里拉出来，可是她还是傻乎乎地往里边钻，他恨极了郑朗一句话，就能让她屁颠屁颠跟过去的情景，他开始破坏他们，离间他们，恨不得让他们分崩离析。
直到昨天，郑楠都还在绞尽脑汁，可是已经不需要了，所谓政治联姻，便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结成的婚姻，倘若前提都不在了，这场婚姻自然是化为云烟。
“……昨天他们在商量订婚的日子，我实在忍不住发了脾气，就跑出来了，后来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张莱莱有些站不稳，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双目没有焦距地盯着地面，迟来的顿痛像一把锋利的刻刀，一点点往里刺，将她刺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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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楠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欲言又止，“姐，他对你从来就不是真心的，他配不上你。”
“难道他后来跟我说的那些，不介意我身份的话，都是假的吗？”她每个字都说得艰难，胸口堵着什么，连呼吸都觉得困难，“难道他以为我是在骗他，所以故意说那些话来哄我？后来发现我真的不是张家大小姐，所以……连个电话都不屑打了？”
“姐，你……”
旁边的门被打开了，是晴子，她扎着两个马尾，清秀如一道风景线，怀里抱着一个木箱，乖巧地站在门口，“小少爷、张小姐，你们怎么不进去？”
郑楠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拿个箱子做什么？”
晴子解释道：“这个箱子是少爷拿回来的，他让我拿出去扔了，我昨天忘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张莱莱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厉声道：“谁给你的权利！”
她夺过箱子，狠狠地砸在地上，砸得七零八落，“又是谁给他的权利！”
郑楠被吓到了，拽住她的手，“姐你冷静点……”
张莱莱将他推开，狠狠踢了脚下的箱子一脚，血气涌上心头，她眼前一黑，就跌坐在地上，浑身冰凉。
所有的自尊和真心，在这一刻都被碾得粉碎。
对郑朗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爱而不得，悔恨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