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点金成石 - 更在青山外 - 灰鸢尾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科幻灵异 > 更在青山外 >

3、点金成石

3、点金成石

姜黄汁是真的难洗,夏堇在热水里加了皂荚,伸手进去泡了半刻钟,还是觉得手心皮肤焦黄。当时造纸,纸浆多用草木灰来漂白。平民用的纸制作粗糙,过了很久还是会有草木灰残留,而姜黄汁遇之则变为血红。婚书上的“血手印”,与什么法术其实全无干系,只不过是一个变色的小把戏,唬人而已。今天也许不该出这个头的……她模模糊糊地想着。如果放在其他地方,她有意避着人走,大概不会管这种闲事。只是如今已经远在西南边陲,未免松懈了些,毕竟,“那些人”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晚间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砸在窗上,沙沙响成一片。买回来的奇特药材洗净切片,可是准备下锅的时候,夏堇又有些犹豫。寻常的药草,她在山脚下就已经试过不少了。此人并非寻常厥脱,再这么温吞吞地磨下去,也未见能有什么作用,不如下点猛药。于是她手一抖,索性放了十倍的剂量进去,心想这么一碗醒神通窍汤喂进去,就是真死人也得坐起来吐上几口。最后,夏堇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走进卧房,和颜悦色道:“兄台,该喝药了。”卧房里摆了两张床,一张架子床她自己睡,另一张就留给这位仁兄。一个十七岁的大姑娘,与陌生男人共宿一室,从礼节上来说实在大大不妙,可她就这一双眼睛,以防半夜出了什么事,还是得把人放在眼皮底下。活死人没一点反对意见,于是夏堇捏住他的鼻子,往嘴里硬灌了半碗进去。夏堇不错眼地盯着,只见那人眉头皱起,口唇微动,脸上竟浮现出了一丝痛苦的神情——这一下可是意外之喜,夏堇连忙扶着后背让他半坐起来,想把另外半碗也喂进去。可是他的齿关紧扣在一起,无论怎么努力,剩下的药还是全从嘴角流淌了出来。不管怎样,这是他第一次给出了明确的反应,说明尝试的方向至少没错。可惜她不会针灸,否则现在说不定就能趁热打铁,一口气把他叫醒了。大事有所进展,夏堇看这个活死人一时也顺眼了许多,非常宽容体贴地给他擦了擦脸,又花了一点时间观察他。只见他舒眉闭目,眼尾微…

姜黄汁是真的难洗,夏堇在热水里加了皂荚,伸手进去泡了半刻钟,还是觉得手心皮肤焦黄。

当时造纸,纸浆多用草木灰来漂白。平民用的纸制作粗糙,过了很久还是会有草木灰残留,而姜黄汁遇之则变为血红。

婚书上的“血手印”,与什么法术其实全无干系,只不过是一个变色的小把戏,唬人而已。

今天也许不该出这个头的……她模模糊糊地想着。

如果放在其他地方,她有意避着人走,大概不会管这种闲事。只是如今已经远在西南边陲,未免松懈了些,毕竟,“那些人”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晚间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砸在窗上,沙沙响成一片。

买回来的奇特药材洗净切片,可是准备下锅的时候,夏堇又有些犹豫。

寻常的药草,她在山脚下就已经试过不少了。此人并非寻常厥脱,再这么温吞吞地磨下去,也未见能有什么作用,不如下点猛药。

于是她手一抖,索性放了十倍的剂量进去,心想这么一碗醒神通窍汤喂进去,就是真死人也得坐起来吐上几口。

最后,夏堇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走进卧房,和颜悦色道:“兄台,该喝药了。”

卧房里摆了两张床,一张架子床她自己睡,另一张就留给这位仁兄。一个十七岁的大姑娘,与陌生男人共宿一室,从礼节上来说实在大大不妙,可她就这一双眼睛,以防半夜出了什么事,还是得把人放在眼皮底下。

活死人没一点反对意见,于是夏堇捏住他的鼻子,往嘴里硬灌了半碗进去。

夏堇不错眼地盯着,只见那人眉头皱起,口唇微动,脸上竟浮现出了一丝痛苦的神情——这一下可是意外之喜,夏堇连忙扶着后背让他半坐起来,想把另外半碗也喂进去。

可是他的齿关紧扣在一起,无论怎么努力,剩下的药还是全从嘴角流淌了出来。

不管怎样,这是他第一次给出了明确的反应,说明尝试的方向至少没错。可惜她不会针灸,否则现在说不定就能趁热打铁,一口气把他叫醒了。

大事有所进展,夏堇看这个活死人一时也顺眼了许多,非常宽容体贴地给他擦了擦脸,又花了一点时间观察他。

只见他舒眉闭目,眼尾微翘。俊是很俊,可惜和端庄敦厚不沾一点关系,是个女孩子喜欢得不行、丈母丈人却多半要大为光火的桃花相——大概就是师父从前三令五申,要她小心警惕的那种人。

四月末,正是马帮最忙碌的时候。很快又要赶上本主节,眼下大理府热闹非凡,货物流水一样地拉进拉出。夏堇每天都会去集市上转上一圈,有时能捡到便宜尖货,或者探听到些新鲜消息。

连续多日的阴雨之后,这一天久违地放了晴。

通常来说,马帮该抓紧这个时间装货卸货。可到了街上夏堇才发现,他们竟全闲着,棚子底下还聚了许多小商小贩,正聊得唾沫横飞。

夏堇心道不对,走近一听,原来是城里出了件大怪事。

“高大人打的那十二颗金莲花珠,你们都知道的吧?好端端的放在库房里,变成一堆烂石头啦!”

一十二颗金莲花珠,每一颗都足斤重,大理一年要交的税金差不多也就是这些了。为了表达大理百姓对天恩的感念,高大人下令雕出了这些宝珠,还特意把它们送到了崇圣寺,由住持妙德法师为其开光。

崇圣寺历史悠久,香火旺盛,聊天的百姓中就不乏亲眼目睹过那场仪式的。

和普通的珠宝不同,黄金——尤其是有尺寸的黄金,根本不需要观者有什么鉴赏能力。只需往衬布上一放,那样的光泽,那样的颜色,隔着多远都知道值钱。

开光之后,十二颗金莲花珠装箱入库,由高大人亲手贴了封条,准备和其他财物一同送往昆明。可是区区十天过去,箱子再打开,里面的金珠竟然化成了一堆泡在黑水里的、腐烂发绿的石头!

点石成金的传说有人听过,金子变成石头却当真稀奇。

这件怪事发生在官府的库房里,据说上头不许人往外传,可流言就是这样,越想捂着,传得就越快。

每个人都说“这件事我只告诉你”,然后消息就像插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全城,没过几天,连铺子里扫地的老妪都能说得活灵活现了。

“一共进去了三个人,开箱那个倒了大霉,给那里头的黑水溅了个正着,叫得那个惨呀!另两个都给吓憨了,救兵搬过来,那人没过多久就死了,听说脸上烂得都不像人样,像给火燎过似的!”

有人不信:“真变成石头了?没豁我呢?”

“真是石头!”一个赶马人信誓旦旦道,“我家老表就在府库做事,把事情原模原样讲了给我听。当时库里跑出来叫人,他们一干人就都进去了。那箱子里就是一堆烂石头,砸开了也是石头,一文钱都不值!多少个人眼睁睁看着的,还能有假?”

“就是这么回事!”另一个商客附和道,“先到的是户房当值的师爷,打眼一看,吓得站都站不稳了,还是高大人赶到才镇住了场子。听说那石头底下压着一滩黑水,还特意叫了仵作过去,用银针探了,毒性好烈!洒到地上,把周围的肺筋子都给浇死了,也不知是什么奇毒!”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处听来的消息凑到一起,把当时的情境像模像样地复原了出来,最后面面相觑,都觉骇然。

一个年轻人颤声道:“怎么会有这样的蹊跷事?难不成是闹鬼了吗?”

这一句,仿佛问出了众人心中共同的疑惑。

周围静了半晌,一个赶马人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打从听到这事,心里就有个疑影在转悠。我看这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你们不记得了吗,前阵子出了个喃样事?”

大家的目光都向他望去,赶马人清了清嗓子,神秘道:“矿震呀!”

夏堇眉头微皱,不禁记起了入城时候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

而赶马人继续道:“早些日子城里不是都传疯了吗?山里震了一遭,让地底下的干麂子爬出来了。我娘说了,干麂子一见光,就要往外吐涎水。那是阴气化的,照着你舔上一口,人半张脸就烂了!”

光天化日的,他这一番话说得玄乎,把大家都讲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赶马人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咂巴着嘴道:“正是这么回事啊,那府库封得铁桶一样,哪有人能进得去?我看就是干麂子闻着金子味,钻进去了。”

“行了!”终于有人打断了他,提出反对意见:“这都什么憨迷日眼的,怎么能当真?金子变石头,我可不信天底下会出这样的事情!要我说,一定是库里出了内鬼,来了个貍猫换太子。”话题总算给拉回了正常轨道,众人一时议论纷纷,开始各出巧思,对这奇案献计献策。

有的说要从有钥匙的人开始查起,有的说要严审库丁们,还有人高谈阔论:“要我说,十来斤的金子,可不是小东西。就该把城门一封,叫人不出不进,查他个水落石出!”

“你以为现在没有封吗?”赶马人吹胡子瞪眼,“那是高大人觉得此事怪异,不叫声张。不然现在咱们怎么在这里闲着呢?你去城门口试试?保管从头给你扒到脚,一袋一袋的打开验!没报过审过的货,一粒米你都带不出去!”

怪不得马帮无事可做,只能在街上聊天吹牛——那么多马、那么多货,要一袋一袋地细验通关,出城还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

夏堇听了半晌,不由得眉头紧蹙。

十二颗珠子,总共百来两黄金,虽然贵重,但对于产金的大理府来说,也不是什么承受不了的损失。如果是被偷、被抢了,无非是抓贼而已,案子闹不了多大,可现在事件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