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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零十八天。
李伶零已经闭门不出了,记者又在高盛董事长病房外吃了闭门羹,信息长时间得不到更新,枪杀事故也没得到任何进展,被各家媒体翻来覆去写的内容连小孩都会背了,没点新意,久而久之又湮没在汪洋中。
偏一档故事会节目横空出世,制作人和导演还找了专业编剧用文字添油加醋还原当日那场名流盛宴。于午夜档口述播出,绘声绘色,惊心动魄,把白纪庚吓个半死,睡觉都不敢睡,生怕冷硬的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xue了。
不少记者想另辟蹊径找点猛料,不知是制作人和导演都盼着收视率再爆点,舌灿莲花有意无意输出几句不为人知的小众看点,掀起外界对高盛董事长从身体到心灵,从工作到私人生活,一一剖析。
最后再补充说句:生活是一切艺术的源泉,来撇干净自己。高盛在这次事件当中却过分大度,表示董事长行得端坐得正,不拘泥于区区流言小节。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媒体开罪不起李伶零,挑个软柿子捏罢了,高盛集团二把手为了避嫌只好发表模棱两可的说明。
这场景似曾相识。
只是人物主角由白亦行更换成穆介之。
穆介之被这女儿精心豢养得很好,身强体壮,面红圆润。
她这个女儿很有孝心,念叨她老人家为高盛辛劳了大半辈子,特意不叫操心这些琐碎的事,却没想到她突然停下来怪不适应。这不,夜半,医院走廊尽头总能听到那vip病房传来叮里哐啷的大动静,时不时传来女性的哀嚎嘶吼,导致有些住院病人总以为医院闹鬼,这点是她考虑不周。
所以她现在每隔几天就安排一些年轻小姊妹去陪自己后妈说说心里话,把社会上的所见所闻,高盛蜂堡的祥和美好,字字句句娓娓道来,好让后妈解闷。
不过,她的身影一次都没有出现在医院里。
太忙了,蜂堡的路演作为重中之重需要她紧盯,蜂堡大厦内外装修她得时不时盯,高盛运转,大小项目落地她要好好把关,包括她叔叔那三家子公司她也得仔仔细细审查。
真的太忙了,她哪有时间来医院,哪有时间侍奉在后妈跟前。
哪来时间给某人打电话。
整整两个月零十八天。
到底是那人先低头了。
“我下周回美国,离职申请已经提交,请白总尽快审批。”
电话铃声响起那刻,她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阴霾。
白亦行:“!!”
双方短暂的五分钟接听时间,白亦行竟然被这样一句开场白弄得说不出话来。
宛若雷劈了。
她手肘和手背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接听动作,渐渐麻木,失去知觉。
失去反应的还有她的耳朵和心脏。
她孤零零地坐在工学椅里,忽而幻视沙发那边两人一起办公的场景,高盛的任何事他都是公事公办的嘴脸,多一分逾矩,少一分则冷淡。从来都是游刃有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有他在,她心里一点儿也不慌,哪怕他去了穆介之身边,她也并不担心。
这段时间她扪心自问审视过自己的情感,她试图重新做回情绪的主人。无一例外,她失败了。
为什么这个男人的一言一行可以决定她的喜怒哀乐?某个大多数普通夜晚,她久违地梦见成祖,想再重新,仔细地看看他跟别人不同之处到底在哪里——大概就是所有世俗的定义在他身上都不作数,任何形式的压迫都无法困住他,拥有不可一世的力量。他是超越马斯洛需求的存在,是一切秩序的母体。
那份资料概览地讲述了他大半个人生——
七岁被美国陆军五星将军收养
十八岁策划美墨外交事件被列为恐怖分子
二十二岁拿下耶鲁大学政治学和法学双学位,在校期间积极参与外交实习项目
二十二至二十四岁攻读国际关系硕士,在硕期间就为大型跨国事务所提供法律咨询
二十四至二十七创办奎利律师事务所,专注于跨国诉讼和公共事务
二十八岁成为最年轻的华人联邦检察官
也就是说,除了十八岁以前的事和进高盛的学历造假,也不算造假,人家确实是硕士双学位,他也确实没有撒谎。
她疯狂搜寻那段他刻意隐去的‘历史’,竟找不到一点相关内容,而这死男人哪怕快病死了嘴巴也紧地绝口不提。
...........
一想到反反复复熟悉的寻找的穿越时间和空间,牵绊骨髓的记忆归属和极致依赖,就要再次失去的时候,她两个月零十八天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所以白亦行不停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有时她会觉得一个项目从雏形到落地就像在战场上用脑力用心理战术跟敌方博弈,适时见招拆招,适时见缝插针,从而扭转战局。
哪怕输了,死了,事后复盘也能精准分析。
可是项目不是感情。
没有模板,没有一二三四五,更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她还想挣扎一下,因为放弃太简单了。
接通时长上升到十分钟,成祖却连对面小女人的呼吸声音都听不到。
今日夜色,由薄薄水雾上了霜,朦胧的,潮湿的,容易糊住人的眼睛。
白亦行撇了撇眼尾的红,看清楚黑压压的静悄悄的办公室。她张了张口,极力压抑爆发的情感:“要审批也是董事长审批,我没有这个权利。”
可成祖问:“你还好吗?”
——你还好么。
真可笑。
她松开咬得红肿的下唇,整个嘴巴都颤了颤,努力长长吁一口气,脱口而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