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琴音可定魄“你们小娘子最爱好看的皮……
第71章琴音可定魄“你们小娘子最爱好看的皮……
檐下的风灯亮了一晚。
东隅也在榻上辗转了半夜,身体累得如一滩烂泥,脑子却依旧清醒得好似被抽了鞭的陀螺,不知疲倦地转啊转。
那句“替你顶着天的人醒了”反复在耳边回荡。
他陷入昏迷那晚听到她说话了?
是,她的确说了“这次就换我帮你顶着天”,意思是她会担起更大的责任,可没旁的意思啊。
他应当也只是回应,并无他意。
可是,他为何伸手摸她头顶?指腹细微摩挲的温度,至今仍烫得她耳尖发红。
这个动作也太……过头了吧?明明是他自己说要恪守边界的。
念头往复,似乎缠成了死结,墨言突然从脑海里跳出来,意味深长道:“三郎对您如何,您还不清楚吗?”
啊!她猛地捂嘴,险些在空寂无声的暗夜里尖叫出声。
如此折腾到天光微亮,东隅喜获一对黑白分明的貔貅眼。
墨言端着托盘迎面走来,见她模样吓了一跳:“小娘子没休息好?这几天确实辛苦了,我再买两只老母鸡……”
东隅一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破天荒朝他甩了个大白眼:“要你多管闲事,到了晚上还不消停。”
说罢拂袖而去,留下墨言无奈挠头:“大清早的,怎么一个二个气性都这般大呐?”
可惜东隅没听到他这句话,是以一走进墨淮桑的房间,便如入了冰窟。
薄雾未散,被晨光染成胭脂色,将倚窗的郎君,衬得面粉唇朱。
东隅却无意欣赏,只因这位玉面郎君一见到她,面色便骤然一沉,眼底如浮冰聚集,浑身透着肃杀之气,比冰窖还要冷上几分。
厉眼横扫,声音压得极低:“昨夜你请谢缈之来给我奏了一曲?”
东隅眨巴了下眼睛,楞楞点了点头,神情迷惘。
“他必然与王妃失踪案有关!”墨淮桑斩钉截铁。
“话不能乱说。”东隅被这劈头盖脸的断言唬了一跳,满摆手道,“我在万佛寺……”
“墨言与我说了原委,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墨淮t桑擡手,不容她分辨,“先在入城前的蜀道撞上,当晚我在齐王府晕倒,你隔天便在万佛寺听到他的琴音能治癔症的传闻。”
“他们如何在短短半天时间内风靡益州城?”他哼笑一声,嘴角弧度轻蔑至极,“就凭那两张花里胡哨的脸吗?”
东隅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冷脸的江郎君倒也罢了,性情如此温和的谢郎君究竟是怎么惹到他了?
“你……你不要小瞧小娘子传流言的能力!再说了,他们那天抵达益州城后,便应客栈老板所请登台弹奏,眼下益州城已暂停宵禁,当晚便引得万人空巷。”
“哦?”墨淮桑眉梢轻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们小娘子最爱好看的皮囊?如此说来,当初那萧大孔雀在曲江宴上给你送花,你岂不是欢喜得紧?”[1]
什么萧大孔雀?什么曲江宴?东隅愣了一瞬。
哦,就是害得她被融安县主借故刁难那回?
这又是哪跟哪啊,东隅只觉心累,小手一挥当机立断道:“咱们不扯别的,正好我给您梳理一下目前的进展。”
她将从李九娘院中搜到的三件证物,粉末、孔型各异的竹管、乐谱,一一展出。
“根据这些,还有塌下未变色的干涸血迹,以及万佛寺殿内佛像莲座上细如蛛丝的裂缝,我推断了两种可能。
“其一,白丝作乱。裂纹的形态、位置,像是某种极其锋锐坚韧的细丝瞬间切割所致,我当下便想到了子四方山出现过的白丝,水火不侵、刀枪不断。
“李九娘以血为媒,启动了大雄宝殿内的机关,召唤出怪虫在暗处吐丝,精准控制在殿中人,那些白丝不仅容易让人忽视,还能让人麻痹在原地。”
“若白丝能入佛寺,幕后必有那帮拜火教在暗中布阵。
“其二,梵音摄魂。我怀疑李九娘的同伙必有以僧侣或者其他寺中人身份作为遮掩的,那人用类似乐器吹出那阵梵音,以音御人。”
墨淮桑走过来,指尖轻敲桌面,语气淡漠:“这不就对上了?谢缈之用琴声治癔症、将无故昏迷的我唤醒,不正是以琴音御人?我可听说昨夜墨紫对他凶悍得紧。”
他拿过竹管和乐谱嘻嘻端详:“法会当晚众人听所听的梵音,不一定是笛声。”
“中元节,案发在近一个月前,他是与我们同一天抵达一周的,难不成他是远程操控吗?”东隅揉捏着眉心,苦笑,“再者,若他真与那李九娘是同伙,在明确知道你是大理寺少卿后,又何必冒险救你?”
“救我?或许只是为了洗清嫌疑。”墨淮桑轻哼,“你为何百般为他开脱?”
他动了动嘴,到底把“还不是瞧人家长得好看”这句话咽了下去。
东隅叹气,将证物收好:“我向来用证据说话,午后,我们再去万佛寺,看能否顺着莲座的裂纹,找出更多蛛丝马迹,此外外,我再把对谢郎君有敌意的黑包派出去,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这样,您可满意?”
墨淮桑这才微微颔首。
“对了。”他叫住欲转身离去的东隅,“我劝你别对谢缈之起什么心思,人家两个相依相伴,否则到时候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东隅楞在原地思索了半晌,猛然睁大双眼,是她想的那样吗?
谢郎君与江郎君,便如百戏团那对二色桃一般?[2]
“您怎么知道的……”
留下惊天言论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墨淮桑去了齐王府,事不宜迟,若要封锁万佛寺找线索,势必要与齐王打个招呼。
齐王听说墨淮桑前来拜访,即刻起身迎了出来,一脸愧色,对他的请求无有不应,还派出长史带领王府兵士提前协助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