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此后，丁灵经常收到江既白发来的消息，或是同她分享新买的唱片，或是两张豆豆的照片，或是他花园里精心伺弄的花草。

念着他大概是病中百无聊赖，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同她发了这许多消息，丁灵耐着性子一一回复他。

这天早晨江既白发来一张照片，办公桌上是一杯咖啡。

丁灵颇有些酸溜溜道：“你倒没有心理阴影。”

她已经搬回公寓住。江既白找的除蟑公司果然靠谱，不光处理掉所有虫子，还给房子来了个彻底的大扫除。

至于那台惹祸的咖啡机，早就被丁灵卖去废品站。她想，自己短期内应该没法再安心享受咖啡了。

江既白笑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再见到江既白是一个多月后的事。天气越来越热，丁灵的起床时间随着气温上升而往前调整，一天到晚也只有早晨这会儿凉快些。

她像往常一样坐在历院花园的长椅上看书，一阵爪子踩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传来，还来不及阖上书，豆豆已经扑了上来。

“豆豆！”

豆豆十分卖力地甩着尾巴，直往她腿上凑。见江既白单手拽着狗链，丁灵笑道：“没关系，小心你的手。”

“好点了吗？”一个月没见，江既白肩膀上的绑带已经拆掉，大概是恢复得不错。但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真有点怕一身蛮劲的豆豆扯到他的伤口。

“好多了。”江既白在心中感叹她的成长，以前的丁灵绝不会轻易开口关心他，倒不是针对他，她对所有人都这样，大概流露情感对她来说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

“怎么之前没见到你？”

“工作上有点事，去了一趟外地。”其实是他觉得吊着胳膊的样子，不适合在她面前晃悠。为了不破坏她对自己的印象，江既白刻意没怎么出门。

“我打扰到你了吧？”江既白指了指她膝上半阖的书，作势要起身离开。

丁灵脱口而出，“没关系。”话音刚落，她瞧见江既白的微笑，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他的陷阱之中。

她脸上有点热，大概是太阳升起来了，她用书挡住脸。

躲在书后面，她不由庆幸今天带的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要是那些大部头她可举不动。

“好晒。”丁灵用书扇风，暗自腹诽自己的话好蹩脚，江既白肯定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尴尬，何况他还一直盯着她。

江既白努力克制住笑意，叫她看见了肯定要生气。只是时间不早，他该去上班，拉拉狗绳，不让豆豆往丁灵腿上扒拉，“走，该回家了。”

豆豆并不肯听话，脑袋不断顶着丁灵的手掌心，做出下犬式邀请她玩耍。得不到回应，就擡起头两眼盯着她，嘤嘤叫唤。

丁灵忍不住又摸了摸豆豆。

见她们俩如此亲热，江既白道：“送给你养，要不要？”

他发在各大论坛上的帖子都石沉大海，没一个愿意领养的。虽然已经认命准备好好养豆豆，但如果丁灵喜欢，他倒不介意送给她。

谁想到丁灵立刻摇头，“我不要。”

江既白只当她听说这狗的凶名，这段时间和豆豆也算相熟起来，不由为它做辩解，“其实它很乖的，智商也高，说什么都能听懂。你下班后总是待在家也不好，出门遛遛狗也算是锻炼。”

丁灵却皱了皱眉毛，“我不会养狗的。”

“为什么？”江既白还以为她一旦经济独立，就会立马养狗。以前他们在一起时，丁灵每次在遇上遇见狗总是要停下来看个够，现在送上门的机会她反倒不要了。

“狗的寿命太短了。”丁灵只说这一句话，江既白却立马明白。她接受不了宠物离开，干脆就坚决不肯养宠。她对亲密关系抱以悲观态度，觉得最终结果都那样，自然果断与他说拜拜，也长久不肯投入一段新关系。

他从没有自恋到以为丁灵这些年不恋爱，是在回味同他的那一段。

大概是豆豆听懂了她拒绝的话，更热情地冲上来同她游戏，不断展示自己最近学到的转圈、趴下、握手等技能，以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

它驴叫着，但并不能冲淡那若有似无的尴尬。

江既白没有来地一阵憋闷，大概是衬衫领口太紧了，他正想牵着豆豆告辞，脚上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触感。

豆豆经常在家里溜达着溜达着就一屁\股在他脚上坐下，江既白起先并没有在意，只是丁灵诧异道：

“它……”

豆豆正对着他的腿骑跨。

江既白跟踩到电线一样迅速站起来，略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是到绝育的时间了，只是这段时间耽误了，我改天就带它去……”

说话中，豆豆仍不死心地要亵渎他的腿，江既白终于忍不住，严肃道：“豆豆！”

他的严肃有一半是因为丁灵眼里的戏谑。

丁灵笑着送别了他。

*

江既白当天就把豆豆送去绝育。

傍晚去接昨晚手术的豆豆。以往豆豆被送去洗澡，总会迫不及待要跟着江既白走，甚至焦急到要啃笼子。今天它竟然一反常态地背对江既白，任凭他如何呼唤，它都始终用屁|股对着他。

护士有些促狭地打趣道：“它大概是记恨上江先生咯，一定要好好哄一哄。”

江既白颇有些哭笑不得，难道一只狗还要讲究什么雄性尊严？不过看样子豆豆的是认真的，他掏出平时豆豆最爱的零食晃了晃。

豆豆的大耳朵不着痕迹地动了动，但它仍然很倔强地不肯转身，江既白只好继续加码。

最终，十包零食战胜了豆豆的雄性尊严，它顺从地钻进江既白准备的宠物提篮中。

但是，一时的屈服并不代表豆豆原谅了江既白。回到家后，它开始以不吃不喝表示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