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 天下第二 - 一只小蜗牛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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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大师哥!”“大师哥!”齐为陵、齐为谷兄弟齐声叫道,一时竟忘了身上伤痛,飞身扑到钟为身前。

钟为擡眼看了看他们,却说不出话,一时只觉耳中雷声轰轰,眼前黑影幢幢,胸口烦恶欲呕,有如火烧,一生中从未有如此难过之时。

齐为谷扶起钟为的头,见大师兄血满前襟,眼看着要不活了,不禁悲从中来,泣不成声:“大师哥,他……他打死了你……”正抽噎间,忽然眼前一花,定一定神,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道士,从他手中将钟为接了过去。

那道人一手扶高钟为的头,一手拿他手腕脉门,片刻后将他的手松开,一脸凝重之色,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瓶,拔出塞子,凑到钟为嘴边。

“且慢!”霍炬捏住他手腕,“道长喂他吃的什么?”

他此举虽无理至极,但那道人念他是出自一片友爱之心,也不以为意,只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拂,霍炬便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那道人数也不数,将一瓶伤药尽数倒在钟为口中,这才解释道:“此乃聚魂丹,可暂时保他性命。”

霍炬将信将疑。需知聚魂丹是江湖上极珍贵的伤药,无论何种内伤,皆可医治,且炼制极为不易,若是救助他人时,只给一颗,旁人也已千恩万谢,何况像现在这样,不要钱地往嘴里倒?但这人武功高深莫测,必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万万没有道理与他们为难,且钟为已命在旦夕,他这时若来加害,岂不是多此一举?他虽心神大乱,心思却仍敏捷,想到此处,便不再多言。

道人喂钟为服了药,将他上身扶起,右掌按在他背心,将一股真气缓缓注入灵台穴。那道人一动不动,头顶渐渐升起一股白气,额头微现汗意。霍炬紧盯着钟为脸色,见他面上渐渐有了几分血色,大喜道:“钟兄,你……你好些了吗?”

钟为朝他点点头,勉力道:“多谢……道长……救我。”

那道人撤回掌力,盘膝运气,脸上泛出淡淡红光,吐出一口气后,方才开口道:“你伤势太重,我渡与你的真气只能支持一阵,先不要说话。”又转过去对霍炬等人道:“你们是点苍、昆仑派弟子?钟掌门可在山上么?”

霍炬听他话音,已知其意,心下甚是感激,“钟掌门正在山上闭关,烦请道长救我师哥性命!我们替道长带路。”

道人微微一笑,“既然钟掌门在,那便好说。你们师哥的伤势耽搁不得,几个娃娃脚力太慢,还是我先行一步。”

霍炬心想,上山的路只那一条,他确也不需我们带路,于是躬身道:“有劳道长!请道长先行,我三人随后。”

那道人点点头,也不多言,抱起钟为站起身来,足尖一点,便跃出甚远,几个起落间已在数丈开外,远远看去,竟好似足不点地似的,道袍鼓起,宛如一只张开翅膀的大鸟乘风而去。

霍炬三人跟在后面,瞧着他的身影愈来愈小,不多时便看不见了。这道人虽露了一手当世罕见的轻功,他们三个却也无心赞叹,只是忍着伤痛加紧赶路,忧心忡忡,一路上竟一句未吵,甚是安静。

道人抱着钟为飞奔上山,看见点苍派的山门,提气一声长啸,霎时声播四野,山谷间萧萧而响,回音不绝。钟临渊、霍洪虽在石室之中,听来却也甚响,对视一眼,心知必是来了厉害人物,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啸声刚落,又听得一阵清亮之声远远送来:“武当廖九垓拜会点苍钟掌门!”

钟临渊颇觉讶异。他与武林素少来往,和武当更是没什么交情,武当廖九垓这些年在武林中名头甚响,却不知他因何造访。他转身对霍洪道:“霍兄且歇,小弟出去看看。”霍洪从听到“武当”二字时,便面色微变,闻言道:“我随你同去。”钟临渊点点头,同他一起走出石室。

出得门来,但见一个中年道士站在院中,手里抱着一人,正是大弟子钟为。钟临渊微微一惊,抢步上前,见钟为面色灰败,气若游丝,不由得瞿然而惊,“这……为儿,怎么回事?”钟为听得师父声音,睁开眼睛,唤道:“师父……”

钟临渊应了一声,将他接过,对廖九垓道:“劳道长玉趾,驾临敝派,未及远迎,不胜惶愧,还请进屋中一叙。”他口中虽礼数周全,但说话间人已走进屋内,将钟为放在床上。廖九垓虽是武当大侠,平日却甚少在山上,所交多是草莽豪杰,本就不爱讲什么虚礼,见他如此,反觉理所应当。

钟临渊解开钟为上衣,见他胸口印着一道手印,黑中泛紫,知他是因掌击而受重伤,又去探他手腕,只觉他经脉之中有一股醇正真气缓缓流动,护住心脉。廖九垓站在一旁,将方才之事粗粗复述一遍。钟临渊听他说得清楚,显是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眉头微微一皱,却未说话。霍洪却忽然开口:“如此说来,道长倒是看得好戏。”

廖九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接着道:“说来惭愧。我看那人使的招数,仿佛是江湖上所传的‘天山折梅手’,心想:难道逍遥派弟子又来中原活动了么?但一时不能确定,便想着再观察片刻,看能否从他招式之中看出师承。却没想到那人忽然暴起伤人,相救不及,致使令徒受此重伤,实在惭愧,还望钟掌门恕罪。”

钟为几人打斗之时,他在一旁观看,见这少年武功虽然低微,却能仗义执言、挺身而出,义勇足备,已经暗自赞赏,又见他有仁恕之心,心中愈发喜爱。他见那人武功也不甚高,自己从旁护持,想来也可保无虞,因此便端坐未动,只在要紧时暗暗相助。却万没料到因为一己私心让他受此重伤,大祸酿成,他既惋惜、又惭愧,于是全力出手救治,更又亲自护送他上山。

钟临渊听他所言甚是坦荡,叹了口气道:“道长不必自责,小徒受伤,乃是因他自己武功不济,须怨不得旁人。道长肯出手解围,更又耗损内力为小徒疗伤,在下实是感激不尽。”

他见说话间,钟为面目比方才更又苍白几分,知是廖九垓方才为他所注内力渐渐枯竭,于是伸手贴在他前胸,将自己内力缓缓注入进去,钟为脸色又渐好转,挣扎着掀开眼皮看他。钟临渊对他微微一笑,“好孩子,睡一会儿罢。”钟为点点头,合上眼睛。

见他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在场三人却丝毫不觉欣慰,人人皆知以内力续命,绝非长久之计,均面色凝重。钟临渊忽然长身站起,仿佛下定什么决心,对廖九垓道:“廖道长,请你和我来。”霍洪已猜知义弟心意,开口道:“贤弟——”钟临渊对他点点头,引着廖九垓往石室去。

廖九垓见他二人情状,似乎是有一件极紧要的密事要告知自己,于是便拔足跟上。他自负武功,又从钟为身上推知钟临渊的心性人品,倒也不担心他二人使什么诡计。

进到石室之内,钟临渊撬开一块石板,从里面拿出一方油纸包好的东西,层层揭开,露出里面的一本书。廖九垓见他包裹甚严,显然此物极是紧要,却一时想不通为何要示于自己。钟临渊将书递给他道:“道长请看!”

廖九垓接过,低头看去,只见书皮洇皱了一大块,颜色暗沉,似是染过血,上写着几个弯弯曲曲的文字,也看不出写得什么。翻开书页,见里面也尽是这类随手涂鸦般的怪异文字,只是每一行的缝隙中,又都写满了中土汉字。他心中怦然而跳,逐行读去,果然从其中见到武当九阳功法,耳中“轰”的一声,失声道:“这……这是《九阳真经》!”

钟临渊与霍洪对视一眼,心中均道:这本经书果然便是《九阳真经》。一月之前,钟临渊写信邀霍洪相会,说要与他探讨武功,霍洪心知自己义弟生性淡泊,不爱与人切磋,他二人各掌一派,十数年未见,他却忽然要与自己以武相会,定有要事相商,因此接到信后,便即携子赴约。

果不其然,他二人方一进入石室,钟临渊便拿出一部书来让他过目。他二人看书中所载,都是练气运功的法门,虽则基础,但涵盖实多,汪洋恣肆,让人一见之下,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传说江湖中曾有一部经书,名为《九阳真经》,乃是最高深的武学,写在《楞伽经》的字缝之中,百年来无人得见,但听说曾有人凭此练成一身盖世的武功,如今看来倒是确有此物。

钟临渊道:“听闻《九阳真经》与贵派大有渊源,既然道长认出,那想必没错。在下也不瞒道长,此书乃是在下数月前去中原采药,无意之中拾得的。”于是将得书经过,细细说与廖九垓听。

珍稀灵物,多生长在人迹罕至之处,因此他采药时特意避开大路,专挑无人之境涉足。却不料有一日在偏僻处见到两具尸体,相对而死,死状甚是可怖,探查情状,原来是同归于尽,二人尸体尚有余温,显然都刚死不久。他正要离去,忽见血泊之中浸着一本经书,俯身拾起,便是这本《九阳真经》。

廖九垓沉吟道:“看来真经当真现世了……”他神情一肃,“二位对我坦诚相告,我再有所隐瞒,忒也猥琐。不瞒二位,我此次前来大理,便是听闻真经现世,特来探查。江湖中已有传闻,说真经此刻正在大理。”

钟临渊心中暗惊,叹了口气,“我取得此书后,便即启程返回门派,以为此事做的甚密,没想到却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廖九垓又道:“听闻《九阳真经》共有四本,钟掌门当日仅见到这一本么?”

钟临渊点头,“当日两人身边,还有第三道血迹,却没留下尸体,想来是那人负伤逃走,恐怕逃走之前,已抢去了经书的余下几本。”

廖九垓闻言默然,若果然如此,江湖上恐怕要有一阵腥风血雨了。

钟临渊整整心神,又道:“拿到此书后,在下与义兄研读数日,只觉其中义理甚是精妙,但有诸多难解之处。我二人各有师承,本就无法废去自身内功,再去学旁的功夫,种种不明之处,原不足道。此书与贵派内功同出一脉,想来道长当可通解其意,书中多载练气运功之道,不知能救小徒性命否?”

廖九垓闻言,大为惊诧。初时从钟临渊手中得见《九阳真经》,他便所惊非小,更万没想到随后他为救徒儿性命,竟又将这本武林至宝轻易交于自己。他既惊且佩,沉吟片刻道:“我对令徒十分喜爱,况且令徒受伤,我也难辞其咎,即便钟掌门不开口,也要想方设法救他。只是武当九阳功与真经虽然同出一源,却毕竟大有不同,我所学浅陋,于真经中精妙之处未必能够尽解,且真经对伤势是否有用也尚未可知,只有尽力而为。”

钟临渊喜道:“道长肯指点一二,在下已深为感激,至于是生是死,全凭小徒造化。只是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廖九垓道:“钟掌门请讲!”

钟临渊道:“《九阳真经》干系甚大,若非形势所迫,本不该教小辈预知。烦请道长讲授时,莫要出示真经原本,只将经文口述于小徒。”廖九垓有感于他对徒儿拳拳爱护之情,点头道:“钟掌门想的周到,自当凛遵。”

他展开经书,细细读去,只觉真经果然精妙无比,又浩瀚繁多,一时看得痴了,忽而眉头紧锁,忽而露出微笑。想到不解处,“嘶”的一声,回过神来,见钟临渊正殷切地看着自己,虽不出言催促,眼中却难掩焦急之意,不禁暗暗脸红。他行走江湖,素来以“侠”字自居,扶危济困,急人之难,没想到今日一见着秘籍便挪不开眼睛,什么都抛在脑后,和钟临渊的光风霁月相比,当真是相形见绌了。

当晚,廖九垓便拿着这《九阳真经》第一本,边读边悟边教,若是见钟为体内内力稍有枯竭之相,三人便轮流去输内力,其他时候钟临渊与霍洪都远远避开,以避偷师之嫌。

讲授之前,廖九垓对着钟为道:“你师父武功不下于我,人品心性更是远胜,我只是教你强身健体的法门,助你疗伤,并非传授功夫于你,这点你须知晓。”

武林中人一旦拜师,于转投他人门下颇为忌讳,钟为虽久在山上,不通世事,于此节却一早便知,闻言点头道:“晚辈理会得。”

过不多时,霍炬与齐为陵兄弟便也赶回,钟临渊见他三人手中所拿寿礼,知此刻爱徒命悬一线、生死未卜,实是因此而起,接在手里,真恨不得掼在地上,只是见三人俱是伤痕累累,终是不忍,于是淡然收下,嘉慰一番,又替三人各自疗伤。

齐为谷任师父给自己涂着伤药,也不喊痛,只是问:“师父,大师哥怎么样了?”

钟临渊上好了药,放下他衣服,在上面轻轻拍了拍,“你大师兄受了内伤,不过已无碍了,廖道长正在给他治伤呢。”

齐为谷“哦”了一声,神情甚是高兴。霍炬从回来起便在打量钟临渊面色,知他此言为虚,闻言只低垂着头,并不说话。他料想此时钟为仍是生死未卜,可却不觉提心吊胆,反而内心一片平静。白日打斗之时,他见钟为受伤,那一刻,心中竟蓦然涌起一个念头:若是今日钟为死在此处,他也不必再独活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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