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天下第二 - 一只小蜗牛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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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一月之后,钟为伤势已经痊愈,更觉身轻体健,力气充盈,不仅全无大病初愈后的虚弱,身体似乎反而比受伤之前还要更强健了几分。廖九垓见此间事了,便即辞行。钟临渊支开几个小辈,将油纸包好的《九阳真经》送与他道:“武当素为武学正宗,赵真人更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德行远播,四海承风,还望道长将此书拿回贵派,由贵派保管,以免江湖中为此书又起风波。”

廖九垓虽心里已有此意,可干系实在重大,犹豫几次,到底不能开口相求,万没料到临行前竟得他以经书真本相赠,微微一惊,连忙双手接过,感慨道:“钟掌门襟度洒落,实教小道感愧无地。”他武功虽较钟临渊为高,言语之间,却也甘居其下。

钟临渊笑道:“道长折煞在下了。在下以经书相赠,也存着几分私心。江湖中人人皆欲得书一观,在下武功平平,若强据己有,其实是祸非福。赵真人与道长武功盖世,人皆服膺,经书在贵派手中,也可绝旁人窥伺之望。且真经既与贵派大有渊源,若细加推研,于贵派有所裨益,日后光大武林,也非独贵派一家之福。在下能玉成其美,也算为武林做了件好事。”

廖九垓深感其意,反而不再多言,深深一揖后便欲告辞,霍洪从方才起便面沉如水,这时忽然从旁道:“道长且慢!”^o^

廖九垓顿住脚步,“不知霍掌门还有何事?”霍洪问道:“廖道长这些年行走江湖,剪除邪恶,群雄摄服,皆敬佩道长武功。贵派赵掌门这些年则似乎少有走动,某有一问,说出恐有得罪,只是实在好奇,还望道长莫要见怪——不知贵派赵掌门与道长相较,武功如何?”

廖九垓摇头笑道:“霍掌门这一问,可教我汗颜了。我不过这些年在江湖中闯荡得多了,有几分薄名,岂敢与掌门师兄相比?”

霍洪问:“道长武功已如此厉害,听言下之意,似乎尚有不及?”廖九垓道:“本门武功,要旨乃是冲虚圆通,若论其精要,唯‘清、净’二字而已。说来惭愧,廖某人入世得很,可和这清、净二字全不搭边,是以对本门武功也只能得其粗浅,远不及师兄所承道统之正。本门内功,越练到后来便进境越快,初时我武功较师兄勉强稍胜几分,过得几年,便已相平,又过数年,便越差越多,如今是再也赶不上了。”

霍洪闻言,默默无语,神情数度变换,不知想了些什么。廖九垓见他无话,与钟临渊微一示意后,便即飘然而去。

自他走后,霍洪便面带几分阴郁之色,钟临渊觑见义兄脸色,开口相询,霍洪微微一笑,只道无事,又提议要霍炬与钟为再较量一下武功。钟临渊知义兄乃是要查看这所谓的九阳真经练来到底有何威力,虽觉师兄忒也好强,却也不多言,只教钟为照从。

钟为自受伤以来,本门剑法已许久未曾练过,深知“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闻言大为羞惭,奈何师父有命,不敢不从,只得提起剑来,心道:我输给霍师弟,那也没什么,从今往后加倍用功便是。

霍炬抽出剑来,剑尖向下,道:“钟兄,我进招了。”钟为应道:“请!”整整心神,便即迎战。齐为陵在一旁撇了撇嘴,对着齐为谷小声道:“这小子什么时候打架前还提前打招呼了?装君子么?”

霍炬与钟为两剑相交,便觉剑身上传来一股大力,微微一惊:怎么钟为养病一月,力气变大了这么多?他虽生性要强,一惊之后,反而微觉高兴。他原以为钟为久病初愈,气力难济,因此打定主意偷偷相让,这会儿见他精气甚佳,倒也无需自己多此一举,这才全力出手。

斗了一阵,钟为似乎未落下风,他不知是自己力气变大了,只觉霍炬的力气好像变小了似的,心里一阵奇怪,寻思一阵,终于豁然开朗:原来霍师弟知我久未练功,有意相让,故意教我赢过他,好让我开心。

他思及此,只觉甚是感激,忽然转念又想:霍伯伯那样严厉,见我赢过霍师弟,定然又要责骂于他。霍师弟一片好心,我不能反累他受责,还是输给他为好。他打定主意,要故意输下这一阵,只是他生性忠厚,浑不知如何作伪,既存了相让之心,出剑便一下子变得又软又慢,好像下一刻便要败了。

霍炬吃了一惊,心道:他身体果然还未全好,现在便已支持不住了。心念一转间也收了攻势,见钟为长剑歪歪斜斜地刺来,只横剑拨开,却不递招,这一招倒是勉强和他打了个平手。

钟为一看,更是着急,更收了九分力气,长剑好似平平递出,霍炬若是伸手去抓,便能轻巧拿在手上。霍炬更是心道不好,只得也不使力,和他不住地长剑相交,却发不出什么声响。两把剑好像黏在一块似的,忽而向左、忽而向右,时而微微错开、时而轻轻贴上,当真打了个难舍难分、不分高下。

霍洪怒喝道:“我叫你比武,你倒舞起剑来了!”话音未落,已跃入战团,抓起霍炬前襟,将他掷在地上。他大怒之下,已顾不得还有旁人,这一掷使力甚重,霍炬仰面摔在地上,竟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钟为愣了一愣,随后只觉气愤难当,扔下剑跑到霍炬身边,扶着他坐了起来,对着霍洪怒道:“霍伯伯,你干什么要摔他!”霍炬靠在他身上不住咳嗽,气息不畅,连脖子都红了,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手,咳得说不出话来。

霍洪哼了一声,心道:若不是看在义弟的面子上,你瞧我摔你不摔?钟临渊上前劝道:“霍兄,小辈们玩心大些也是应当,下次比试再分胜负便是,何必大动肝火?”

霍洪从廖九垓走后便有几分魂不守舍,这时怒火正炽,旁人越是劝解,他反倒越是生气,擡手指着霍炬道:“如此三心二意,你如何胜过赵无咎!”

此言一出,不止钟临渊,就连钟为、齐为陵、齐为谷三人,都愣在原地。

钟临渊沉吟片刻,问道:“霍兄说的,可是武当掌门赵真人么?”

霍洪冷笑一声,“什么赵真人,赵无咎,哈!我却叫他赵老五!贤弟,你可知我入昆仑派之前,是做什么的吗?”钟临渊摇头,“从未听霍兄说过。”

霍洪咬咬牙,重重叹出一口气,“哎!今日话既已说到此处,我也不瞒着你。我和你口中的‘赵真人’打小便一块……嘿嘿,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俩打小便一块讨饭,那时候我叫霍四,他叫赵五。”

“后来我俩一起被一个江湖人看中,教我们最粗浅的功夫,门人皆可自由来去,至于师门,那也不必说了。如此说来,我俩也算是当过一阵师兄弟。我年纪大,武功也比他强上几分,强的不多,却也没输给过他。”

“再后来他被武当的道士看中,带去了武当山,我则入了昆仑派。昆仑派的名头远远不及武当,我这心里……嘿,便不甚舒服。于是昼夜苦练,心想武当名头虽响,我在昆仑派却未必便练不出绝顶的武功。”

“一晃十数年过去,我自以为学得了昆仑绝技,便去武当山下了拜帖,点名找他。他那时候便很有几分武当老道的样子了,虽与我见面,却始终不答应与我切磋,后来我软磨硬泡,几次邀战,他才答应下来。至于那一战结果,贤弟,你说怎样?”

钟临渊斟酌着道:“想来是霍兄惜败。”

霍炬摇摇头,“不是惜败,是大败、特败!我使出种种平生绝技,他却从头到尾只用一套太极剑法,便胜过了我。旁的剑法,他竟是连一招半式都未用。我知他是告诉我:只此一招,便已胜过你的千招万招。贤弟你说,世间大辱,岂有过于此的?”

“从那之后,我便知要想胜过他,已是今生无望。于是回到昆仑,浑噩度日,娶妻生子。我心想:武功上胜不过他,但这齐人之福,他却再也无缘,他已成了道士,看来这一点上总归一辈子都胜不过我了。”

钟临渊心道:义兄当真好强,武功上既已不敌,便定要在他处压人一头才行。

又听霍洪继续道:“后来便有了霍炬。我瞧他资质尚可,便重新动了心思,悉心培养,希望总有一天能借他之手以报昔日被辱之仇,因此便对他便严厉了些。”他说至此,已渐渐平静下来,平生心事一吐,好似松了一口气,对霍炬也不再疾言厉色,只淡淡地道:“你站起来,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钟临渊听他说霍炬“资质尚可”,知他乃是谦辞。他这义兄自己便已是中上之姿,却自知取胜无望,反将希望寄于霍炬身上,想必是自霍炬幼时便已看出他资质非凡,大异常人,这才重起较量之心,只是今日当着霍炬之面,到底还是吝于吐出半句赞美之词。

钟为扶着霍炬站起,忽然道:“霍伯伯,您武功高强,又正当壮年,为什么不自己去一较高下呢?”

霍洪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钟为神色认真,“您让霍师弟去报仇,可是师弟从未见过赵掌门,他俩之间怎么会有仇呢?如果师弟真的赢了,那也是他自己赢过了赵掌门,不是霍伯伯赢的,怎么能替伯伯报仇?”他口齿笨拙,心里想说的话往往说不明白,这时这么长的一段话说来,竟然说得清清楚楚。

霍洪面色大变,厉声又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霍炬两肩簌簌而抖,低垂着头,两颗眼泪忽地“哒、哒”落在脚下乱草中。霍洪面色狰狞,头上青筋暴起,齐为陵、齐为谷兄弟已吓得状若鹌鹑,不敢出一声。钟临渊忙大声喝止钟为,转过身对霍洪道:“霍兄不必和孩子一般见识,你我去那边说话,请。”

霍洪斜眼看了钟临渊一眼,强抑怒气,到底还是没有发作,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钟临渊跟在他后面,不住温言劝慰。齐为陵兄弟甚是惴惴,不敢多留,拔足开溜,一转眼便只剩下钟为、霍炬两人。霍炬忽然哇的一声,抱住钟为,大哭起来。

钟为听霍炬哭得十分伤心,也不免替他难过,拍拍他后背,劝道:“霍师弟,伯伯刚才摔你一跤,那是他不对,你不要再伤心了。你还痛么?”霍炬摇摇头,又点了点头。钟为不明所以,不知他到底是痛还是不痛。霍炬将脸埋在他胸`前,闷声道:“我再不愿回昆仑山了,我要做你师弟。”钟为又拍拍他背,“那样……额,或许不太行。”

霍炬听他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对,反而忽地破涕为笑,松开钟为,拿袖子在脸上用力抹了抹。钟为瞧他不哭了,松了一口气,道:“霍师弟,你好些了么?”

霍炬道:“我好得很。”他情绪收敛得甚快,不过一会儿便恢复如常,除了眼睛、鼻头仍红着外,几乎看不出哭过。他瞧了钟为一阵,忽然道:“钟兄,我自小便没了娘亲,我爹爹也对我不好。我……我甚是可怜。”

钟为叹了口气,道:“我自小便跟着师父,连自己的爹亲、娘亲是谁都不知道。霍伯伯对你虽然严厉,可总归是你爹爹,我却不知自己原本姓什么、家住哪里。”原来钟为乃是钟临渊外出采药时捡回的孤儿,无父无母,钟临渊将他带回山上,一手抚养长大,因着不知他的名字,便让他跟了自己的姓,又自己为他取了名。

霍炬脸色一沉,“我情愿他不是我爹爹。”说罢,见钟为神色颇不赞同,他顿了顿,止住话头,又道:“可是钟掌门对你甚好。”

钟为点头,“师父对我,便像是我真正的爹爹一样,我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他老人家。”

霍炬见他还懵懵懂懂,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顿足,面上却仍带着几分难过之色,“是啊,你的两个师弟对你也很好。”

钟为又点点头,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不禁一头雾水。霍炬又道:“我没有娘亲,爹爹又那么严厉,又没有兄弟姊妹,更没有什么玩伴,没有对我好的师父,也没有对我好的师弟……总之从小到大,没一个人肯对我好。钟兄,我……我……哎!”

钟为听他如此可怜,一霎时豪情上涌,大声道:“师弟,你不必伤心,从今往后,自有我对你好!”

霍炬闻言,忍不住弯了眼睛,“你要怎么对我好?”钟为一愣,竟被他问住,一时不知所谓的“对别人好”是要做些什么,只得道:“我……我这会儿想不出来,师弟,请你说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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