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紧扣
十指紧扣
五天时间,足够把宿醉的钝痛和腰腿的酸软磨平。清晨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通往旧教学楼的林荫道上,阮星临双手插在校服裤兜里,脚步轻快,鲻鱼头随着步伐小幅度地晃悠。脸色红润,眼神清亮,那股“老子复活了”的劲儿又回来了。
旁边的裴松谿,依旧是那副学生会长的标准姿态:肩背挺直,步伐沉稳,金丝眼镜反射着晨光,手里拿着巡查记录板,像个移动的纪律标杆。
走到旧楼入口,光线略暗。阮星临脚步没停,手也没从兜里掏出来。裴松谿却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不是拽他胳膊,而是精准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扣住了阮星临揣在裤兜里的手腕!
“喂!”阮星临吓了一跳,想抽手,“干嘛?!”
裴松谿没说话,只是手上加了点劲,把他插在兜里的手硬是“拔”了出来。然后,在阮星临还没反应过来时,修长的手指极其强势地挤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掌心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温热的触感瞬间传来。
“路滑。”裴松谿推了推眼镜,理由万年不变,眼神平静地扫过干燥得能跑车的石板路。
“滑你个头!”阮星临脸一热,用力想甩开。这家伙!伤好了就迫不及待地恢复“圈地”模式了?!
裴松谿握得更紧了些,指节微微用力,像焊死的锁扣。他目视前方,脚步未停,拉着阮星临就往光线昏暗的楼道里走:“巡查开始。保持安静。”
阮星临被他拽着,挣又挣不开,骂又显得自己小气,只能愤愤地被他牵着走。指尖被裴松谿干燥有力的手指牢牢缠住,掌心相贴的温度有点烫人。他别扭地别开脸,耳朵尖悄悄红了点,嘴里小声嘟囔:“…事儿精…洁癖精…”
裴松谿像是没听见,牵着他稳稳踏上楼梯。光线更暗了,灰尘味儿弥漫。阮星临被他牵着,莫名觉得脚下稳当了不少,心里那点小小的别扭,被一种奇异的安心感取代。
走到二楼拐角,光线死角。裴松谿脚步顿了一下。阮星临以为他又要“检查”什么,刚想开口,却感觉裴松谿的手指在他手背上极其轻微地、安抚性地摩挲了一下。动作快得像错觉。
阮星临心跳漏了一拍,擡眼看他。
裴松谿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冷峻,仿佛刚才的小动作只是无意识。但阮星临分明看到,他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柔和了一瞬。
“走了。”裴松谿声音低沉,拉着他的手继续往上走。
***
三楼走廊,空旷安静。
周野正拿着记录板,战战兢兢地检查灭火器压力表。听见脚步声,一回头,瞬间又双叒叕石化!
裴大会长和阮星临…十指紧扣地走过来了!姿势比上次半抱着更嚣张!更明目张胆!而且看阮星临那样子,精神抖擞,一点不像被胁迫!
周野手里的记录板又开始哆嗦,文件边缘抖得像帕金森。他赶紧低下头,假装检查得无比认真,内心疯狂呐喊:又来了!会长大人!您这是巡查还是秀恩爱啊?!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吗?!
裴松谿牵着阮星临,目不斜视地从周野身边走过,仿佛对方只是走廊里一根无关紧要的柱子。他声音平稳,像在念巡查报告,却是对着阮星临说的:
“b区东侧,第三扇窗,插销已报修,确认更换完毕。”
阮星临被他牵着,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感觉有点怪怪的。这家伙,是在跟他“汇报”工作?他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裴松谿牵着他走到那扇窗户前,停下。他松开相扣的手(阮星临心里莫名空了一下),极其自然地伸手去检查那个崭新的金属插销。动作专业,一丝不苟。
检查完,裴松谿收回手,却没立刻去拿记录板。他极其自然地转过身,面对着阮星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他微微敞开的校服外套拉链上(刚才走路蹭开了点)。
他伸出手,不是去拉拉链,而是极其精准地捏住阮星临的领口,轻轻往上一提,把里面高领内搭的领子又严丝合缝地拉回了下巴底下!动作快得像给展品调整角度。
“歪了。”声音平淡。
阮星临:“……”他气得想翻白眼!这洁癖精!强迫症晚期!
裴松谿做完这一切,极其自然地重新伸出手,再次精准地扣住了阮星临的手腕,然后极其熟练地、不容拒绝地将自己的手指挤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动作流畅得像呼吸!
“继续。”他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阮星临,走向下一个检查点。
周野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内心哀嚎:会长!您这操作也太行云流水了吧?!整理领子→重新牵手→继续巡查?流程这么丝滑的吗?!阮星临居然没炸毛?!这世界怎么了?!
***
巡查完旧楼,穿过小树林去操场区域。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光斑,空气清新。
裴松谿依旧牵着阮星临的手,十指相扣,没有松开的意思。阮星临也懒得挣了,反正挣不开,还省力气。他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享受着久违的轻松。
路过一棵老槐树,树影浓密。裴松谿脚步放慢了些。他侧过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阮星临被阳光照得毛茸茸的发顶,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只有两人能听清的意味:
“刚才,领子歪了。”
阮星临没好气:“知道!你手欠!”
裴松谿没接话,只是握着阮星临的手紧了紧,指腹在他手背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问,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不叫哥哥了?”
“!!!”阮星临脚步猛地一顿,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他猛地扭头瞪向裴松谿:“…你…你闭嘴!谁要叫你!”
这家伙!居然还记得这茬?!而且是在外面!
裴松谿看着他瞬间炸毛、脸红到脖子的样子,镜片后的眸光深了深,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他没再追问,只是牵着炸毛的小狮子继续往前走,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平稳:“哦。”
那一声“哦”,带着点了然,又有点戏谑,听得阮星临更臊了!他愤愤地想把手抽回来,却被裴松谿攥得更紧。
“放开!”阮星临压低声音吼。
“路滑。”裴松谿理由充分。
“滑个屁!这地平的能溜冰!”
“预防为主。”裴松谿推了推眼镜,拉着他就往前走,不再给他炸毛的机会。
阮星临被他牵着,只能愤愤地跟着走,心里把裴绿茶骂了一万遍。可指尖传来的温度和那声低沉的“哥哥”带来的悸动,却像小虫子一样在心里爬,痒痒的。
***
巡查到篮球场附近,远远就听见拍球声和吆喝声。篮球队正在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