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导航
人体导航
清晨的阳光像个冷酷的刽子手,精准地劈开窗帘缝隙,狠狠剁在阮星临眼皮上。
“唔…操…”他闷哼一声,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感觉脑袋里像塞了个被敲烂的破锣,嗡嗡作响,每根神经都在抽痛。喉咙干得像沙漠,胃里残留的酒精和火锅红油还在隐隐造反。更要命的是,浑身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酸软无力,尤其腰臀,仿佛昨晚不是喝醉,而是被卡车碾过。
他艰难地掀开一条眼缝,视线模糊。旁边半张床已经空了,被子掀开,残留着熟悉的柠檬薄荷味。浴室传来隐约的水声。
阮星临试图撑起身子,刚擡起半寸,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眼前发黑,天旋地转!他“咚”地又砸回枕头里,像条搁浅的咸鱼,悲愤地喘着气。
浴室门开了。
裴松谿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走出来,黑发微湿,穿着熨帖的校服衬衫,扣子一丝不苟扣到最上面一颗,金丝眼镜反射着冷静的光。他看了眼床上瘫成烂泥的阮星临,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醒了?”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情绪。
“废话…”阮星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老子要死了…”
裴松谿没接话,走到床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贴上阮星临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动作流畅得像例行检查。
“没烧。”他收回手,转身走向书桌,拿起一个保温杯和一小板药片,“温水。解酒药。”
阮星临看着递到眼前的杯子和药,连擡手的力气都没有,只愤愤地瞪着他:“…你喂老子?”
裴松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光扫过他瘫软的样子,没说话。他拧开杯盖,倒出两粒白色药片,然后极其自然地俯身,一手扶住阮星临的后颈,力道温和却不容拒绝地将他上半身微微托起。
“张嘴。”命令简洁。
阮星临被那股柠檬薄荷味包围,脑子更晕了,下意识地顺从张嘴。药片被精准地塞进嘴里,紧接着温热的杯口抵上嘴唇。他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温水滑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救赎感。
喂完水,裴松谿没立刻放手,而是极其自然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星形项链。冰凉的金属链绕过阮星临的脖子,他动作依旧珍重小心,指尖避开皮肤,只触碰金属,将吊坠摆正。
“歪了。”陈述句。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开阮星临,让他重新瘫回床上。
“十分钟后,起床。”裴松谿看了眼腕表,语气不容置疑,“第一节巡查。”
“巡个屁!”阮星临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闷地咆哮,“老子要请假!病假!重伤!”
“宿醉反应,乙醛脱氢酶活性不足导致乙醛堆积,头痛、眩晕、恶心属正常生理反应。”裴松谿的声音平稳得像在念医学报告,一边整理自己的领带,“非重伤。无需请假。”
阮星临:“……”他感觉太阳xue更疼了!这混蛋!连他宿醉都要用科学道理剖析?!
***
十分钟后。
阮星临像被抽了骨头的提线木偶,被裴松谿半扶半拽地弄下了床。他双腿发软,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全靠裴松谿手臂传来的力量支撑着才没栽倒。
“慢点…混蛋…”阮星临有气无力地骂,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裴松谿没理他,动作利落地帮他套上校服外套(高领内搭依旧裹得严实),拉链拉到下巴。又极其自然地蹲下身,拿起他软绵绵的脚塞进运动鞋,手指翻飞,系了个紧实漂亮的鞋带结。
“好了。”他站起身,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阮星临蔫头耷脑的样子,“能走?”
阮星临悲愤地梗着脖子:“…能!”说着就想甩开裴松谿的手自己走。
刚迈出一步,眼前又是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歪倒!
裴松谿的手臂瞬间收紧,像铁钳一样稳稳扶住他,把他拉回自己身侧。这次,他极其自然地、不容拒绝地,将自己的手指挤进阮星临虚软无力的指缝里,十指紧扣!
“路滑。”理由万年不变。
阮星临想抽手,但手指软得没力气,只能任由裴松谿干燥有力的手掌牢牢攥着他,像个专属人体拐杖兼手铐。他愤愤地别开脸,任由裴松谿牵着他往外走,每一步都像踩在云里,全靠旁边这个“心机导航”带路。
***
周一清晨的校园,人来人往。
裴松谿牵着脚步虚浮、脸色苍白、眼神放空的阮星临穿过人群,走向旧教学楼巡查区域。这组合实在太扎眼!
“卧槽…快看!阮星临怎么了?”
“脸白得像纸…走路都飘了…”
“被裴大会长牵着?昨晚…战况这么激烈?”
“嘘!小声点!会长看过来了!”
裴松谿目不斜视,身姿挺拔,步伐沉稳,仿佛牵着的不是个宿醉的活人,而是一件需要按时送达的重要文件。金丝眼镜后的眸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自带风纪委员的威压,让那些窃窃私语瞬间消音。
阮星临则处于一种“低电量运行”状态。外界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水,嗡嗡作响听不真切。他全部的精力都用来抵抗眩晕和维持自己不一头栽倒,对周围的目光毫无反应,眼神空洞地跟着裴松谿的脚步挪动,像个精致的人偶。
走到旧教学楼光线昏暗的楼梯拐角,阮星临脚步一个趔趄,差点踩空!
裴松谿反应极快,手臂猛地用力将他带向自己怀里!阮星临整个人撞进他坚实的胸膛,额头磕在裴松谿的肩章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唔…”阮星临痛哼一声,眼前金星乱冒。
裴松谿扶稳他,低头查看。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他微微发红的额角,眉头蹙起。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微凉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揉了揉那处磕红的地方。
“看路。”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阮星临被他揉得有点懵,额角传来的微凉触感和裴松谿身上干净的气息,奇异地缓解了一点眩晕和恶心。他下意识地用额头蹭了蹭裴松谿的掌心,像只寻求安慰的猫。
裴松谿镜片后的眸光深了深。他收回手,改为更加紧密地揽住阮星临的腰,半抱着他往上走,几乎承担了他大半的重量。动作强势又自然,仿佛天经地义。
“喂…放…放开点…”阮星临微弱地抗议,脸上有点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