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梅园的红梅开得吵闹,朕躲一躲。”
第82章“梅园的红梅开得吵闹,朕躲一躲。”
在被黎青浓从御极殿直接拉走的过程中,谢未染整个人都有些懵,直到被黎青浓按着肩膀压到椅子上,才忍不住擡眸,开口道:“陛下,臣没事,没有受伤,守卫们都很尽心。”
黎青浓并不吭声,冷着脸用沾了水的方帕擦掉谢未染脸上的血迹,眸子看起来极黑,以至于看起来满眼都是浓郁的戾气。
谢未染一对上黎青浓的目光,就将原本准备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咳,这么凶的吗……
将谢未染脸上的血迹擦干净,黎青浓又看向她染血的官服,拧起眉头,越看越觉得碍眼,于是冷声开口:“去换衣服。”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洗个澡,剩下的事情有朕。”
谢未染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总觉得陛下有种把她当小孩儿……哦不是,陛下对昭阳郡主也就那样吧……就……薛定谔的好,总之,她大概是被护着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因此,陛下都这样说了,她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乖乖下去洗澡了。
谢未染一走,黎青浓就发了火,空气里都凝滞着危险的气息,所有在场的人全部战战噤噤,当年陛下血洗官场的时候也就不外如是了。
“当街行凶,当朕是死的吗?”黎青浓冷声开口,擡眸时眼底的诡谲冰冷更甚,“封锁上京,找出所有可疑人士。”
“……是,陛下。”卫卯应声时将头埋得很低,这个当头,连她也不敢上去触霉头。
“给朕挨家挨户地找,动作麻利些。”黎青浓接着道,话尾透着彻骨的寒意,仍旧慢条斯理,“不要误了吉时。”
卫卯几乎后背一凉,吉时,能是什么吉时?今日午时,张绪要问斩,而抓出来的可疑人士,大概能和张绪一起去走黄泉路。可问题是,要是找不出可疑人士呢?要用谁的命去平陛下的怒火?
这是统治一个王朝的帝王,她的威严不容挑衅,而她的怒火,必须用血来洗尽。
金吾卫在一声令下后便动了起来,不到半个时辰,原本喧哗热闹的京城街道就变得萧条冷寂。
当然,作为守卫京城的卫队,金吾卫治军严明,不能说完全没有兵痞,但在合理的管控之下,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更何况,这个命令一出,谁都知道陛下动了大怒,更没人敢整什么幺蛾子了。
总的来说,排查的工作在有序地进行,虽然时间有些紧,但好在金吾卫人手充足,除了民众的恐慌之外,一切都悄然无声,像是冰冷的海水漫过漆黑的礁石,达到目的后又悄然退走。
核查户籍的工作除金吾卫外,还有大理寺少卿温絮雪的配合,毕竟,言语会说谎,但总有些证据是说不了谎的。
正因为金吾卫所做的工作是挨家挨户进行的,繁重的同时也给了他们直接接触民众的机会。
“恶徒狂悖,于今晨当街行凶,虽已伏诛,但未必没有同伙潜藏,倘若看到任何可疑人员,立即向金吾卫报告,若核查属实,陛下有赏。”
这个消息从金吾卫的口中传进了百姓耳中,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民众的恐慌情绪,同时,也为将来可能出现的问题加上了一道保险。
在底层民众的心中,皇帝简直就是最遥远的存在,长期的神化宣传给他们烙下了思想钢印,所以他们忍耐着,挣扎着,直到被压迫到活不下去,燃起一把火,再换一个皇帝,重复这个过程,他们甚至想象不到没有皇帝该怎么活。
因此,“陛下有赏”这四个字在民众的心中,毫无疑问是千钧重的。
当然,更关键的是,自从黎青浓登基以来,底层人的生活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尤其是有先帝做比较,就更显得弥足珍贵,因此,这几个字的分量又多了几分别的含义。
在排查工作进入尾声的时候,还真有可疑分子被揪了出来,甚至还有几个东瀛人,不管是不是和刺杀事件有关,反正躲躲藏藏没有正事,八成没安什么好心,被抓了也不冤。
整个排查过程中,谢未染的名字压根没有被提及,而借着这个机会,京城的所有人过了一遍筛子,很难说这究竟是陛下的怒火所致,还是一次包装精美的借题发挥,或者,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归根结底,它们本就暧昧不明,纠缠不清。
另外一边,等谢未染洗完澡换好衣服,重新回到正殿,就看到黎青浓正在翻看一本书,眉目沉静,已然不见方才的冷戾。
“陛下。”谢未染缓声开口,只是叫人,并没有下文。
黎青浓擡眸看向她,并未立即开口回应,而后先端详了她片刻,确认她身上碍眼的东西都消失之后,才说道:“过来坐。”
谢未染依言靠近,在黎青浓侧方的椅子上落座。
“您……”“你……”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又同时顿住。
接着,谢未染率先开了口,“您扔下早朝不管,没问题吗?”
“无妨,左右没什么要紧事。”黎青浓淡声回道,说着,又凝眸看向谢未染,“还是说,你有事奏报?”
“没……”谢未染悻悻回复,只是觉得她好像又在满朝文武面前露了个大脸。
事实也的确如此,陛下二话不说就把疑似杀了人的谢未染带走这件事让殿内的所有人议论纷纷,后来,她遭遇了刺杀的事情也传开了,于是谢未染头上多了个狠人的名头,再后来,陛下下令全城戒严筛查,更是在给所有人敲警钟,陛下对这位的重视程度绝不是旁人可比的,因此,想动她就得先翻过陛下这座山。
毕竟,这阵势,很难不让人想起陛下刚登基时的那次大清洗。
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人按捺下了自己的小心思,至少不会选在这个当口搞事。
午时一过,所有汹涌的暗流都在血液的冲击下恢复平静。
官场的人们一头扎进年终考评的漩涡里,倒显得谢未染分外悠闲,毕竟格物司的主官换无可换,吏政司的考评对她来说不过是走个过场,谁敢不给她评优,她多少也得上去呛一句你行你上。
是的,谢未染现在逐渐开始走嚣张路线,因为她随着格物司的成果越来越多,逐渐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她就发现她态度再怎么好,依然会有人觉得她碍眼,索性就直接一点,反正她本来也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更何况,比起态度,她更相信利益捆绑。
如今,她正在做的事,也正是将更多人绑上她的战车,为这辆战车的前进添加更多的动力,当这辆战车足够快的时候,任何阻拦在它前方的事物,都会被撞得粉碎。
在忙碌中,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来到了春节前夜,除夕。
因为皇室成员经过戾帝时期早就死得差不多了,除夕也不必举行什么宫宴,格物司又不需要值班,谢未染早早便开始和孩子们准备装点宅子。
管家和家佣们都放了假,她们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下人,谢未染和她们签了契,是正儿八经的雇佣关系。
宅子里少了不少人,一时间有些冷清,但过年的气氛很好地中和了这一点,至少两个孩子都很兴奋。
除夕的早晨从写春联开始,谢未染将这件事交给了两个孩子。
“家大了就是这点不好,门好多啊,可恶!”原本还十分兴奋的周洗墨对着写也写不完的空白对联目光幽怨。
谢琉看她一眼,没忍住笑出声来,“要不要再重复一遍一炷香前你说过的话?”
周洗墨幽怨的表情一僵,一想到一炷香之前她大言不惭地说要承包这个家的所有春联,她就想给自己一拳。
最终,还是忙完自己事情的谢未染出现,帮着写了几个横批,这才算把写春联的事情收尾。
之后又是“漫长”的贴春联过程,谢未染在这个过程中成功共情了小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