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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蔽日

第99章蔽日

第九十九章

因着风沙蔽日的缘故,今天小重山苏醒地格外晚,到了平日里日上三竿的时间,几个店小二才陆续出了屋子张罗起开店的活计来。已经比平时开店的时间晚了许多,四处却还是黑漆漆的,白日里也需燃灯。

所有门窗从昨夜起便紧闭起来,无孔不入的细沙还是不断往屋里钻,屋顶也被大风吹得吱扭作响,偌大的客栈仿佛变成了狂风巨浪中一艘孤零零的船。

快至正午,房里住店的客人才开始陆续出门,在过道和前厅里游荡或是抽两口旱烟,有憋不住的,从客堂后门钻进露天的庭院里透气,结果还没透个一时半刻,就都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昨日熬夜拼酒的客人还未露面,其余人等也都神色倦怠,看来昨晚的风声加上门外的几条人命,所有人都没睡好。

若在平日,这些人早就远离小重山避祸去了,但现在黑沙暴未退,谁也走不了。

“昨天晚上你看见了吗?怎么回事啊?”有人低声询问着。

“估计是来寻仇的,连话都没问直接杀了,”有人答道,“不知道那伙人会不会进到客栈里来……”

旁边又有人加入了议论:“我看不会了吧,你们别自己吓自己了,小重山开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听说过有人死在里边的?”

上一个说话的客人连忙制止他,连声念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此时离午饭时间已经不远,游亦钦还是叫后厨准备了清粥小菜,给客人们先垫一垫肚子。她亲自端了几份正要送上楼,迎面就看到方盈昭和严念顺着楼梯走过来了。

她笑着迎过去,“客官怎么下来了,小心让沙子迷了眼,这黑沙暴还得过两日才能刮过去呢。”

出了房间,方盈昭对她的态度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温和有礼。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面上浅浅一笑,“总在房间待着有些气闷,出来走走。”

游亦钦随他们走到角落的方桌落座,把粥和小菜摆上桌,欠了欠身,退下了。

玄醴还在房里睡着,雇佣的向导十分识趣地不与他们同桌吃饭,自己住在二楼另一头的玄字号房,轻易不来打扰他们。如此一来,只有方盈昭和严念能做个伴解个闷了,但此时两人都无心聊天。

昨日的新鲜劲已经过去,严念一面把粥送进嘴里,一面四处打量,有些心不在焉。方盈昭没什么胃口,用手支着下巴,眼眸低垂,不知在发呆还是思索着什么。

“吃点吧,”严念用眼神指指他碗里满满的米粥,“一不高兴就不好好吃饭,要是让我阿翁看到了,准要打你手板。”

方盈昭轻轻笑了一下,拿起汤匙慢慢喝了两口粥,没有说话。

“一路走到这里,有些累了吧?”严念看了看他,“昨天晚上……”她压低了声音,“昨天晚上我太困了,睡到一半才想到,之前那小乞丐身上有‘黑’字的烙印,游姐姐说的黑风寨,会不会就是源合城里驱策那些孩子们乞讨行窃的黑手?两地距离虽远,但这一路除了摩萨罗教,似乎也只有黑风寨了……你也注意到这个了,是不是?”

方盈昭点点头。

严念又道:“从前这种事,你一定会问个究竟的……别笑,说正经的呢!江小公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很好懂?你高兴的时候笑起来,眼睛是弯弯的,不高兴的时候,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但你不管高不高兴,总是会笑。”

她这一番话,方盈昭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他伤脑筋地放下汤匙,用手指撑着下巴略顿了顿,才开口道:“严大小姐,我记得不久之前你才说过,要对我敬而远之的,怎么一转头又研究起我爱不爱笑?”

严念表情一亮,兴奋地一敲筷子:“看,你不愿回答问题的时候就会顾左右而言他!我果然了解你!”

这下方盈昭是真的笑起来了,他确实拿严念没办法,她才十四岁,性子却与他所熟识的这个年纪的少女全然不同。她脾气更加恣意,想法更加跳脱,时而稀里糊涂,时而聪明伶俐,在她的世界里,是非善恶都有定论,这是严恪年赋予她的。

方盈昭明白,她是在逗自己开心。她总是快乐的,大概也不愿见到身边的同伴忧愁。

一顿早饭刚刚吃完,两人正打算回到楼上去,小重山的大门又被重重叩响,急切拍打木门的声音从庭院外传来。

有了昨夜的经历,客堂里的客人都是一惊,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去。只见店小二稍稍拉开客堂的门,一头扎进风沙里,几乎像个盲人似的摸索出去,很快又引着一胖一瘦两个风尘仆仆的中年人回来了。

那两人皆是汉人模样楼兰装扮,也不知是费了多大力气在沙暴里找到这里的,进门之后,都颇为感慨地长长舒了口气,之后拉开架子往桌前一坐,高声叫道:“五斤羊肉,两坛烧酒!”

店小二忙不叠去了。旁边有人和他们搭话:“老兄,这种天气还出门啊?找过来不容易吧?”

二人中的胖子忿忿答道:“这鬼天气,要不是二当家的硬派了差事,狗都不愿意出门!”

搭话的一缩脖子,转回身去,只当没听懂。

既提到“二当家”,那这两人必是黑风寨的帮众,附近并无其他帮派与其相争,他们横行霸道惯了,对自己的身份并不避讳。

方盈昭倒觉得这胖子说话有趣,忍不住轻笑了一下,虽未发出声音,他的位置却正对那二人。胖子一眼就看见有人似在笑话自己,见他桌上二人身形单薄,年纪又轻,当即一拍桌子喝问道:“笑什么?!”

这架势吓不到方盈昭,他带着笑意擡眼望过去,对严念一向温和的笑容,此时却显得乖张,“狗都不愿意出门,那你愿意吗?”

胖子脑子转得慢,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却还是站在原地反应了半刻才撸着袖子要过去干架:“你这小白脸敢戏弄老子?!”

严念自然知道方盈昭并不是没事找事,刚才话里的黑风寨到了眼前,想要套取情报,能与他们扯上关系是最便利的,但这方式实在让人措手不及,现在拦已然晚了,她只能做好对方炸毛的准备。

这趟下来没把长刀带在身上,眼看胖子气势汹汹快要走到近前,她伸手取了面前的筷子掷了出去,方盈昭都没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只见筷子顶着胖子的脚尖,牢牢钉在了地上。

胖子一惊,想要收脚已经晚了,猝不及防被绊了个结实,手在身侧张了两下,身不由己地往前扑去,“哐当”一声摔了个脆的,客堂里一阵哄笑。

这下方盈昭笑意更盛,胖子则为了脸面非要教训他们一下不可了。

从方盈昭开口挑衅之后,客堂里吃饭的几桌客人就停止了交谈,一面小心不被波及,一面往这边看着热闹,角落候着的店小二则立刻扭头跑去喊游亦钦了。伙计们并不知道方盈昭的确切身份,只被知会过,这位江公子是京里来的大人物,不能得罪,不可怠慢,也不要巴结。

茫茫大漠之中,确实很难收到故乡的讯息,但这里的暗卫都是从京城派过来的,不是不知世故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方盈昭虽然身着布衣,那张脸却没有遮住——方家人长得好看人尽皆知,加上他待人接物的做派一看就不是官场出身,江公子到底是谁,并不难猜。

这尊大神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小重山的掌柜和伙计大概会直接全部迭代。

再看那胖子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回头喊瘦子:“这是练家子,还不过来帮忙?”

瘦子不情不愿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不快:“二当家的嘱咐了,这趟出来别惹事,你非和这两个毛孩子计较什么?”

瘦子这样一说,连严念都替胖子冤得慌,真不是他想惹事。

“老丁,你别仗着你是二当家的表叔就成天二当家二当家的,你还把大当家放在眼里吗?”胖子说话毫无逻辑,忽然又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人。

眼见挑事的方盈昭可以暂时退场了,他偏偏又多了句嘴:“你说谁是毛孩子?”

严念扶额:“……”

胖子和瘦子一齐看过来,严念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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