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夜访 - 长云赋 - 夏枕凉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纯爱同人 > 长云赋 >

第58章夜访

第58章夜访

第五十八章

这次方盈昭比以往都醉,幸好他酒后一向老实,喝再多也不肯撒酒疯,任柏舟连扶带抱,把他弄回了卧房。

屋里没点灯,只有月亮透过窗子照进来的暧昧不明的光。

他靠在柏舟身上睡了一会儿,因为实在难受,睡不踏实,很快便醒了。之后似乎因为头晕目眩,紧紧抓住柏舟的衣袖,喘息忽急忽缓。

“想要什么?”柏舟侧耳凑过去,想要听清他含糊不清的话语。

“……想要,星星……”方盈昭说着,又不知为何笑起来,一头栽回枕头上,面色在苍白中透出一丝引人遐想的红。

“……”柏舟咬了咬牙,强行压灭心中不断冒出的火苗,暗自将今晚灌过方盈昭酒的同僚挨个骂了一遍,才算冷静下来。

“柏舟……”方盈昭半刻也不消停,又拉着他的衣袖撒娇,“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柏舟决定不同烂醉如泥的人交流,没理他。

方盈昭摇了摇手中的衣袖,“你不能生我的气,不是我要赶你走的,是皇兄……他算计我……”

“殿下……”柏舟终于有了几分动容,他俯身在方盈昭耳边轻声道,“为何你在清醒的时候,不肯对我说真心话。”

方盈昭不再有动静,又皱着眉专心抵抗新一轮的头晕恶心去了。

柏舟用手托住他的脑袋,将厨房送来的醒酒汤整碗灌下去,才让他躺平,安抚似的轻拍着他。待到他的呼吸终于平复,柏舟从床边站起来,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支安神香来点上,默然看着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又消散在空中。

柏舟有些难过。

他早就知道方盈昭对他并不是同等的倾慕,其中夹杂着依赖与占有欲,但只要他的殿下愿意给他些许回应,此生足矣。谁叫自己喜欢上这样一个飘在半空的人,上不飞天,下也不落地,他不指望对方因为他而有所改变,他认了。

他难过的是,方盈昭竟然将秘密藏了这么多年,不愿向他透露分毫,又懊恼自己此前竟没有深究过。

他十一岁时与方盈昭相遇,如今已过去十三年,他本以为自己是了解他的。

他本以为,十三年的时间,足以使一个人,了解另一个人。

他在昏暗的月光中闭上眼睛,静静回想着当年的一切。

事情的始端到底在哪里?

从他被带进皇宫开始,到方盈昭开始有无法入眠的状况之前,要说让他记忆最深刻的,便是那年殿下病好之后,忽然对赵谦变了态度,将老大人赶得远远的,方盈暄只得给他换了大夫。

在这期间,他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半夜拥着被子坐在帷帐里一声不吭,柏舟好声好气给他念上几个时辰的话本,他还是睡不着。

这安神香原本是哪个民间方士自己制来用的,被有心人收集了几根,送到太医署,赵谦亲自试燃了确认无毒,又改良了方子,才送进宫去的。方盈暄始终觉得这香来路不正,又别无他法,只能一直提醒方盈昭尽量少用,不过他一直当作耳旁风。

还有呢?柏舟问自己。

线索一直摆在眼前,为何一直视而不见?

刚从北边回来的时候,殿下病倒了,又是赵谦,给他诊了脉却帮忙隐瞒了受伤的事,当时殿下说什么?赵谦有把柄在他手里。

当时只觉荒谬,以为是殿下信口胡诌。

方盈昭的真话与假话总是混在一处,让旁人分不清楚,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而柏舟曾经以为,自己是能够分辨清楚的。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殿下这样,他并不十分在意殿下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这十三年朝夕相伴的光阴,为他编织了一个幻境,里面总是黑夜的模样。夜色将一切变得朦胧而美好,同时又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误以为这个世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只需要陪伴在殿下身边就可以了。

哪怕他被迫离开淮南王府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可以永远依附殿下,心中却还是隐隐觉得,他不会走太远,他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回来。

可是现在,天就要亮了。

充斥着日光的世界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柏舟一点一点把自己从过去的光阴里抽离出来,带着痛楚与混沌。

想做淮南王的刀,要变得更锋利些才行。

方盈昭在安神香的作用下终于安稳陷入沉睡,柏舟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转身退出房间。

更夫已经敲过两遍四更天的锣点,太医署里依旧有人未熄烛火。

昆州城的疫病来得古怪,赵谦近日翻遍了医书,都没再找到与此相关的只言词组。他只得自己新开了一卷,从头开始书写记录此次疫病的始末、症状、用药等事宜。

因他未能去实地走一遭,所有内容只能依靠孟弘及方盈昭给他的书信作为参考,这给他带来了许多困难,只能慎之又慎,将信反复阅读,再加上隔三岔五去找方盈昭问询,总算有了个方向。

夜里安静,他又分外专注,柏舟翻窗进来时,老大人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他一把抄起手边的砚台,喝道:“什么人!”

这一声,中气十足,就算将后院里睡得正香的当值太医喊过来,柏舟都不会意外。他连忙冲老大人施礼赔罪:“赵大人,是我……”

赵谦定了定神,见是个熟面孔,举着砚台狐疑地问道:“你家那小家伙又病了?”

柏舟又一拱手,对赵谦道:“殿下安好,但我此次深夜叨扰老大人,确是为了殿下而来。”

“哦……我明白了,”赵谦沉吟了片刻,将砚台放回书桌上,对柏舟示意了一下,“坐,我大约知道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柏舟略有些惊讶,“您愿意告知我当年的旧事?”

赵谦拎起茶壶看了看,给自己和柏舟各倒了一杯凉掉的清茶,坐到他身边,“你差不多也该来问了……这些事可以说与你并无半点关系,但如果你要陪那小子一同走下去,当年的旧事你必须知晓才行。”

说着,老大人叹了口气,用手捋了捋白胡子,“他毕竟年轻,不懂得怎样排解心绪,有些事情憋久了,不憋出病来才怪!你知道了,也能时时劝慰他,不叫他太过愁闷。”

柏舟低头咬了咬嘴唇,问道:“十一年前,殿下对您的态度突然转变,事情是否是从那时开始的?”

“是,也不是,”赵谦喝了一口凉茶,“事情从他未出生时便开始了,只是到了他八岁那年,他方才知晓。”

柏舟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赵谦却把茶杯一放,道:“事关重大,你随我来。”

他将柏舟带到了太医署晒药的小院。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