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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助力

第27章助力

第二十七章

夜里的皇宫寂静得很,除了当值的禁军偶尔远远路过外,一丝声响也无。

方盈昭停下脚步,回身看看不敢吭声的四喜,忽然觉得无趣极了。

他冲小内侍伸出手,“灯给我,我自己走。”

小内侍懵懵懂懂看向他的手。上面缠满了白色的纱布。

这下四喜不得不吭声了,“小殿下,这可使不得!”

方盈昭微微俯身,冲二人一笑,“那我可摸黑走了,不准跟过来。”说罢转身就走。

四喜不敢放他一人胡乱游荡,又怕他真动气,便接过灯笼,把小内侍打发走了,自己远远跟着。

方盈昭不再理会他们,沿着石板路走到漆黑的湖边上。

湖面上一片漆黑,一眼望去,竟有种身处荒芜之地的错觉。风从湖面上吹来,砭肌刺骨,让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些许。

手指的疼痛,方盈暄的算计,柏舟的离开,逐渐让他的心绪浮躁起来。

他对着虚空轻轻叹了口气。

今日是正月十六,湖面的冰冻得正结实,听不到一丝水声。他随意找了块青石坐下,有意扯片草叶学着吹一吹,转身看看,一片枯黄,只得作罢。

这座湖,在景鸿六年之前,有个无趣的名字,叫做御湖。后来方盈暄带他来湖边玩耍的时候,考他关于湖泊的诗句,他望着平静的湖面奶呼呼地背出一句“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方盈暄大悦,遂给御湖改名作“镜湖”。

如今想来,镜湖这名字,也是无趣得很。

那次柏舟没来。那时他刚到宫里不久,还有些无所适从,总是满怀警惕与惶恐。

想到柏舟,方盈昭又觉得心脏仿佛被人攥紧了一般,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往回走。

四喜就立在他回程的路上,表情有些仓惶,见他自己回来了,松了一大口气,“哎哟我的小殿下,您可把奴才吓坏了,夜里凉,咱们快回去吧!”

方盈昭一脸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笑道:“怕什么?我又不会跳湖。”

四喜忙道:“您说什么呢!可别吓唬奴才了!”

独自吹着冷风静了静,方盈昭的心绪平复了些许,他没再拿四喜出气,顺着来路出了御花园,不多时便走到了云容殿。

四喜叫来两个小内侍供他支使,自己回了皇帝那边。

见四喜走远了,方盈昭对左边的小内侍道:“寻几片草叶来,要绿的,还没枯的。”

小内侍今年才十三岁,没伺候过什么正经主子。他有些惶恐,不知道方盈昭是什么意思——罚他?支开他?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敢说什么,唯唯诺诺退至殿外,不成想在这半夜三更竟撞到了人。

他惊得魂都要飞了,撇了一眼来人衣角便连忙下跪,来人柔声道:“退下吧,殿下就寝时再来。”

小内侍如释重负,连忙应了一声退下了。

方盈昭在里面听着,无奈一笑,叫另一名小内侍也下去了。

是庄嫔来了。

庄嫔身着锦袍,施施然进了内殿,两人都没有行礼,只相对而立。

庄嫔带着笑意道:“看来我求的平安符未能护佑殿下,还是叫殿下受了伤。”

方盈昭也冲她浅浅一笑,“是我的心不诚,佛祖不愿护佑我。”

庄嫔终于按捺不住,上前轻轻捧起他的手:“孩子,受苦了……”

方盈昭把手收回来藏进衣袖,依旧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比起安乐受的苦,这不算什么。”

提起安乐,庄嫔红了眼眶,但她克制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我自是想为安乐复仇,但是安乐已经没了,不能再把殿下搭进去。”

方盈昭安慰她道:“娘娘放心,我有分寸。”又举起手来冲她挥了挥,“待东突厥使臣抵京时,便能好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方盈昭对庄嫔的印象,都是那个缩在侍女怀中哭到几近昏厥的华服妇人,连面目都是模糊的。

去岁收到安乐的死讯,他向方盈暄禀告后,不知为何,庄嫔哭泣的样子忽然出现在他眼前。他想,方盈暄大抵是不会把安乐真正的死因告知她的,不然显得他这个皇帝太过无情,国家太过软弱可欺。

方盈暄虽疼安乐,却对庄嫔无甚特别,只像待其他妃嫔一般,放在宫里养着,吃喝不愁,仅此而已。庄嫔本为婕妤,因着安乐和亲才被封为嫔,他不管庄嫔想不想要,只是自顾自把这赏赐给了她——或者说,补偿给她,希望这样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

安乐出嫁后,方盈昭只在宫里的宴会上见过庄嫔。她总是默默坐着,不出风头,也不会显得不耐,大家说笑时便跟着笑,宴会结束才离席,从不早退。活成了一副最温顺的模样。

那一日,方盈昭站在无人的镜湖边思索良久,还是给庄嫔送了个口信。他不信庄嫔心中没有恨,他要把这恨,变成为安乐复仇的一份助力。

二人坐到桌边,庄嫔问:“为何急于在本次大朝会换掉王仪?殿下之前不是告诉我,陛下已秘密练兵近十年,并未被户部发现端倪?”

方盈昭道:“兵将的饮食用度皆出自兵部,陛下藏兵于京郊一事,兵部尚书岑邗章虽不知详尽内情,但也使了手段,帮忙隐瞒了多年。岑邗章年少时做过陛下的伴读,倒还可信。至于户部……户部掌管田赋、关税等事宜,我朝以兵役免赋税,自不能对投身北大营的兵将区别对待——这些年来,他们家中应缴的税费,都是由靖国公一力承担的。”

靖国公方穆是先帝的同胞兄弟,二人关系密切,对方盈暄这个侄儿也很亲近。方盈暄登基之前,他在朝中不乏支持者,但方穆除了赚钱没什么野心,他认为弟弟的江山由弟弟的儿子继承才名正言顺,便与严恪年一起,保着方盈暄继了位。

北大营招募的兵将,除严恪年的亲信之外,最初便是从方穆的封地召集起来的,他寻了不显眼的名头免了他们家中赋税。但后来人数越来越多,募兵范围越来越广,再加上方盈暄迟迟下定不了决心出兵,纵是富可敌国的靖国公也无法轻松支撑这几万户人家逐年的税费,他们才把主意打到户部尚书身上。

可户部尚书偏偏是王仪。

王仪旗帜鲜明地倒向梁王。

倒不是说方盈暄连自己的儿子都信不过,只是一旦王仪得知了北郊猎场的蹊跷,必然会告知方盛,方盛再告知自己的亲信,此事还谈何机密。

方盈暄已连续两年大幅减免了全国上下的赋税,这样下去会导致国库空虚,不是长久之计。

方盈昭举荐新人吴仲越,一方面是因为他确有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此人与梁王一党并无丝毫干系,也不亲近晋王方卓。望他念着破格的提携之恩,能够将秘密保守下去——时间不必太长,三两年便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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