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4.

◇第27章14.

之后我顺利毕业，多年后，陵川二中近乎已成为某种夹杂着美好回忆的过往，友爱、团结、充满希望，老实讲，长期以来它在我心中的形象就是那样。

直到我踏入了某个地界，迎来了某个时刻的降临——当然，也就是你们所谓的“认知进化”，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有什么智慧的泉水临头浇到我的脑袋上。

原来那时候一切美好的“寻常”不过是风暴来临前最后的平静。

而那孩子看似无厘头的挽留，实际是希望湮灭的那一瞬间，最最绝望的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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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场对面，禹涧雪静默不言。

627双手环胸闭上双眼，他的神情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现在没有时间听任何人缅怀过往。

于是一个眼神的交流，越杨从孟卓手里拿过了接力棒。

“刚……刚才通过孟卓同学讲述，我们不难看出在普通学生的视角，那时候的陵川二中以及校长林杨斌是什么样，但实际上……”

“怎么你身为‘地球人认知’，还能看到只有‘认知进化’的人才能看到的‘真相’吗？”揶揄般擡眸，禹涧雪的神情不乏尖锐的嘲讽。

“怎么不能？”就算心里没谱也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退缩！手指蜷缩在课桌上，半晌，越杨冷笑出声，“我可是亲身见识过认知进化的人大变样。”

“……”静默无言，毕竟考场内除了越杨，其他三个人都是或多或少经历过“进化”的“上等人”。

“咳，咳，那么现在就由我来说明在认知进化后的林杨斌的带领下，陵川二中的实际‘发展进程’。”清了清嗓子，越杨简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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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学生们表面看到的迥然不同，其实从“认知进化”的那一刻起，林杨斌的身心乃至大脑都已进行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只是装作一切如常。

凝望着而今的陵川二中，他只感到痛苦，认知进化后的他再不能将这个地方视作自己的理想乡。

回忆起自己曾经的梦想，他只感到荒谬。

人只有“大彻大悟”后才能明白，靠努力学习摆脱“地球人认知”的身份进而改变人生……这不过是庸人的一厢情愿的幻想。

毕竟认知进化后的人，能直接通过芯片获得那些地球人认知的家伙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的知识。

学习？龟爬般的速度，怎么能与芯片直接输入相较？

更何况地球人认知的“普通人”，就算接收了芯片的内容也完全无法理解，反倒会因为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与“天才”的差距进一步绝望。

那种哪怕努力一辈子都赶不上别人起点的感觉，还真会让人觉得“还是去死比较好”。

快学习啊！哪怕只是一点点，反正一定要缩小自己和“高等认知”的差距，哪怕一点点也好！起码他们在努力，起码他们没有放弃，不是吗？

曾经林杨斌也沉浸在这样的幻梦中，现在他终于清醒了。

那些眼眸闪闪发亮的学生们……他们天真且依稀透露出愚蠢的目光，只令他感到绝望。

但毕竟是林杨斌本人亲手为他们缔造了希望，而作为希望载体的“陵川二中”，他甚至不得不一直持续经营，想方设法地让它和从前一样。

跟他同等认知的人都夸他聪明，“没有什么比贩卖‘梦想’更能为自己谋取利益”，他们都这样讲。

人类，特别是地球人认知的“人类”，最喜欢为飘渺虚无的可能性买单。

至于那些学生？一句“没有资质”“不够努力”便能轻而易举地打发他们，而林杨斌自己的任务，不过是生产处一个个能让陵川二中屹立不倒的“希望”。

还好，他一早便与各区的孤儿院合作，有资质但尚且还未显露的孩子，他会将他们接到陵川二中读书，他们会如同胡萝卜一样吊着那些蠢驴般的孩子以及他们的父母，持续给陵川二中输送“养料”。

反正陵川二中有得是能够“认知进化”的孩子，并且每年都有，不怕他们不相信，不怕他们去怀疑，他应该怀疑的，反而是他们自己。

花时间与金钱买这个教训，林杨斌替他们感到值得。

反正而今的陵川二中已经是一所需要排队乃至花光家里的钱财才能进入的学校。

谁又能知道，每一年的“剧本”其实一开始就已经写好？

反正表面上，他只需要装作一切如常。

于是就用这样简单的手段，林杨斌赚了许多钱，名声也越变越好。

同时在无人知晓、任何人都瞧不见的地方，陵川二中一点点慢慢溃烂了。

林杨斌明白，那是曾经的梦想化作了蛀虫，钻烂了自己的内心，进而一点点改变了陵川二中的模样。

有时候他想，如果不曾记得从前，如果真的全然泯灭了良知，那该有多好？

那样起码不至于看着表面光鲜亮丽的学校实际却一点点绝望。

可时间一长，他真的有些受不了。

反正钱已经赚够了，他不想再承载那些发光的眼神，那些沉重的“希望”。

他甚至不想再成为受人尊敬的“林校长”。

要是能将这一切毁掉就好。

这样或许他就能摆脱那些天真且充满耻辱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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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制定了一个计划——”

“行了。”禹涧雪开口，直接打断了越杨的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