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3.
◇第26章13.
越杨认为自己给出的答案有理有据，就如同做完题认为自己是无敌强者的中等生那般，他内心充斥着“万一呢”的侥幸猜想。
然而——“很遗憾这样的回答不能给你们满分。”说出这话的却是627，宛若刚直不阿的法官，他给出的驳斥无情而有力：“林杨斌建校的初衷，毋庸置疑是正向的，这么多年来他也帮助了不少的学生，这是事实，虽然的确，如今的陵川二中是一所上不得台面且充满阴谋的学校。”
“627，你到底是帮哪边的！”压着嗓音攥紧拳头，顶着窗外时不时传来的悲惨叫喊，孟卓的额角渗出汗珠，他的脸上，亦是显而易见的不解：“而且不是选择题吗？只要答案选对了，应该就——”
“解题思路也在给分的综合考量中哦~”尾音上扬，此刻的禹涧雪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庆幸吧，你们至少选对了答案，不会因此不及格，还能留在教室里面继续答题——这可已经超越了这所学校内部绝大多数的学生呢。”
教室外的世界俨然已成为了人间炼狱，余光中，越杨与孟卓时不时能瞥见一道道从高处一跃而下的黑影。
明知不远处的身后时不时会有躯体在自己身后摔得稀巴烂，也难怪孟卓无法冷静……换句话说，明知道外面正在发生那样的事情，能泰然处之才是一种不正常。
“孟卓先别慌，我看627他……”于桌下拉住孟卓的手臂，越杨眉头紧拧，他压低声音对孟卓说：“627他说不定是在向我们透露有用的信息。”
“你还挺乐观。”斜过眼睛看向越杨，孟卓半笑不笑。
“哈，毕竟死刑犯，惨无人道的事情我见得多了。”勾起唇角，实际上越杨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僵硬，“那什么……我们有新的思路了，可以补充说明答题思路吗？”他朗声询问对面两名立场不祥的“法官”道。
“满分十分，这一题你们获得六分。”助教627毫不留情地开口，“进行下一题的作答吧。”
“阿雪，我想问一下究竟有多少题，满分是多少？”直视着禹涧雪，孟卓发出疑问，“当然还有考试时间。”
“啊，这个嘛……”回应他的是禹涧雪轻佻的一笑：“这个无可奉告。”
“……”627对此也闭口不谈，只是平静地呼出第二道题目，于是孟卓和越杨便见那高科技立体文字显示曰——
“简述校长的立校理念，以及这些年来陵川二中的发展治理进程。”
好简短、好官方的第二题，跟看似无厘头的第一题风格差距也太大了。
不过既然是口述的简答题，那么是不是更全面，更客观才好？
正在越杨与孟卓就此题沉思的当口，教室外，已聚集起了诸多摇摇晃晃宛若僵尸的学生，他们有的扒住窗子，有的意图拉开门，然而这个考室却好似已然成为了无法用外力打破的密闭空间，627也明确表示，除开解题之外的任何其他因素，都不在越杨和孟卓的考虑范围内。
可……毋庸置疑，窗外的僵尸学生实在是过分扰民，简直令越杨和孟卓无法冷静思考。
“喂我说，考场外就不能保持安静吗？阿雪，他们一直都在叫你的名字。”凝视着禹涧雪，攥紧拳头，孟卓隐忍道。
“这些都是因第二题做错而不及格的学生，没有关系的阿卓，他们很快就会去死了。”说这话时，禹涧雪的语气中甚至含着笑，就好像们窗外的学生叫的不是他的名字、也不是因他而死的一样。
“可以问一下他们精神失常的原因吗？毕竟这怎么看怎么不正常。”直接放弃同禹涧雪对话，直视着627，越杨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提醒。
“不是精神失常，”双手环胸，627平静答：“是因为绝望。”
“数字助教，这似乎已经超出了基本的提醒范畴了吧？”禹涧雪半笑不笑，他不满627的言行，而627则是完全无视了他，像在思考人生那般凝视远方。
“好了两位学生，停止无意义的试探，请作答。”双手交叉，禹涧雪如是催促道。
低声交流完毕，这回由越杨出面总起道：“首先校长的建校理念在上一题的解题思路中就有所叙述。”
“既如此我可以略过重复的讨论过程。”宽宏大量地摊开手，禹涧雪笑着如是道。
“好，那么我们将直接回答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看似高深，但却拥有更通俗易懂的解释，即，校长为什么从一个意图拯救地球人认知大众的有志青年变成现在这样。”
“很好。”二人的对解题思路给予了肯定的回答，627面色平静地凝视着他们：“继续讲。”
这回站上前的是孟卓：“我曾在发生转变的关键时期于陵川二中就读，也曾同初期的校长进行交流，所以这一部分就由我来叙述——”手抚胸前，在窗外学生们充斥着绝望的凝视中，孟卓平静道：
·
那时的校长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我没什么资质，但却还是将我带到了学校。
在去往陵川二中的汽车上，我听他讲述了自己的理念——通过教育，让地球人认知的大家也能获得应有的尊严，在这个社会上立足、找到体面的工作，甚至迁居到瓦萨格的内地，成为领导者的一员后彻底改变大家的命运。
那时的我年龄还小，未曾参破这个世界的真相，于是也跟校长一样，认为只要依靠自己的双手、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扭转这世间的一切不公，现在想来，还真是可笑。
临近陵川二中的校门口，校长拉着我下了车，他告诉我他一眼就看出我很有资质，认为不日后我便会跟陵川二中的其他学生一样，迎来认知进化，成为学校的骄傲。
他还跟我说他已经感觉到，迟来的认知进化将在不久后降临到自己身上，对此校长很高兴，他认为进行了认知进化的自己能够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拥有更高地位的自己便能够向“上面”申请，为陵川二中的大家争取更多的福利。
校长的一腔热忱令我感动，但与此同时他加注在我身上的“期望”也隐隐令我感到不安，因为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能迎来认知进化的人。
那时的我还很单纯，心中有任何疑问，便直接向校长道出口了。
校长闻言后愣了愣，旋即豁达一笑：“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呀，哈哈，说什么呢，都是地球人同胞，我怎么会因为你没有认知进化而把你怎么样呢？”
校长的话很有道理，毕竟在车上，我也听见他同曾经已经毕业、而今也仍旧是地球人认知的校友通着电话谈笑风生，看来这个不一样，起码，他不会变成我担心的那样。
事实证明校长所言非虚，进入陵川二中后，我便再度意识到他真的是一名受学生爱戴、与学生们同吃同住的好校长，我曾被邀请去过他家，那时候他家中的陈设就跟普通的地球人老百姓没有任何分别，很难想象，住在这样简朴清贫的地方，这个人居然会是校长。
也是在那一天，校长告诉我他会领养新领养一个小孩，那孩子身体十分虚弱，但一进到孤儿院他便能看出，那孩子与寻常地球人认知孩子的不一样。
“他现在应该还没到测定的年龄吧，既然不一样，为什么校长还认定他是地球人认知的孩子呢？”我曾发出这样的疑惑。
校长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因为如果是高等认知，那孩子便绝对不会被遗弃。”
那之后不久，陵川二中内部便传出“校长已经进行认知进化”的消息，学校内的大家高兴之余，亦不免惴惴不安，因为大家都知道，进行了认知进化、被植入芯片后人便会性情大变，我们不太确定从医院里回来的，还会不会是那个备受我们爱戴的校长。
事实证明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校长进行了认知进化、从医院回来后，他的行为他的表情他的所作所为，都跟从前没有任何分别。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看来唯有校长是例外，他们都这么想。
唯一的问题，是因为认知进化，校长身边的人多了起来，也有更多的人相信了“在陵川二中上学就会进行认知进化”的神话，校长被万人簇拥，人也变得比从前更忙。
我本来想同他搭话，问他“那个特别的孩子而今究竟怎么样了？你是否真的收养了他？”但校长身边的人太多，很多时候他顾不上我这样卑微的访客，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